解析：电影《小丑》中的非言语符号的深层含义

       编辑|比奇堡
       一、引言
       从符号学角度出发，
       符号可以分为语言符号和非言语符号。
       非言语符号与语言符号一样重要。


       在日常生活中，尤其是在影视作品中，许多信息都是通过非言语符号传递的，甚至比之语言符号，非言语符号传递出的往往是更真实的信息。
       非言语符号主要包括视觉符号和听觉符号。
       研究通过对电影《小丑》中的非言语符号的分析，进一步阐释了电影场景中非言语符号（如听觉非言语符号、体姿语和陈设环境等）的含义，加深观众对电影的理解。


       二、非言语符号
       1、非言语符号的概念
       非言语符号主要是指除口头发音和笔头书写（即语言符号）外还能传递信息的各种规约性或非规约性的以视觉或听觉为信息载体的符号或标记。
       比如面部表情，衣服上的花纹，空间环境，色彩，声音等都是非言语符号的一种。
       像日常生活中的交通信号灯也是一种典型的非言语符号，绿色信号灯传递出了“行人可以过马路，汽车停止过马路”的规约性信息。
       非言语符号与语言符号一样是人类重要的交际工具，能在特定的社交场合传达特定的信息。非言语符号可以清楚地传递出其人物载体的隐藏信息和真实意图。


       在人际交往过程中，非言语符号和语言符号指向不同时，非言语符号往往传递出的是真实的信息。
       例如，当一个人去面试时，面试官问他是否紧张，面试者说不紧张，但他紧握着手，身体紧绷。他的身体动作显然表明了他紧张的真实情况。
       2、非言语符号的分类
       非言语符号通常可以分为视觉非言语符号和听觉非言语符号。
       视觉非言语符号包括面部表情、体姿语、陈设环境等。


       （1）面部表情
       人们可以用不同的面部表情来传递不同的信息，表达情感，呈现内心世界。通过面部表情人们可以直观地感受到对方的高兴与悲伤，愤怒与惶恐等情绪。
       面部表情似乎是可以被轻易识别清楚的
       ，然而面部表情往往不是一种单一的形式，它可能是几种表情的组合。比如厌恶与惧怕、微笑与泪水、恐惧与兴奋等。
       复杂的面部表情可以传达无数的情感信息，更能吸引人们的视线。
       有研究人员用现代技术分析出世界名画《蒙娜丽莎》人物的表情中同时含有高兴、厌恶、恐惧和愤怒四种表情。


       通过对影视作品中的人物的面部特写的分析，观众可以更好地了解人物的内心世界。
       （2）体姿语
       非言语符号学分析的另一个主要领域是体姿语
       。体姿语就是指用身体包括手，头等其它肢体姿势进行信息传递的符号语言。
       在聋哑人中手语的应用充分体现了非言语符号的重要性。
       舞蹈更是将体姿语的丰富性和重要性体现得淋漓尽致。舞者通过各种各样的肢体动作，面部表情，加上陈设环境和音乐的辅助表达情感，交流思想。


       舞蹈起源于劳动，是一种用身体语言表达思想和情感的方式，在各个民族和文化中都是必不可少的表达和交流的符号。
       舞蹈在古代可以用于祭祀，现代人们经常用于健身运动。甚至动物也需要舞蹈非言语符号来传递信息，比如蜜蜂用于求偶。
       （3）陈设环境
       人物所处的周围空间、环境氛围和物品陈列摆设等非言语符号可以传递出故事背景、地点环境等信息，可以起到铺垫情节发展的作用。陈设环境一般有其规约性的意义。


       比如卧室中挂着的风水画中的水流方向朝向屋内表示财源滚滚。书桌一般不摆放在门口的位置，否则会给人不安的心理感受。
       古人认为石狮子有镇邪的作用，所以在古代的官府或者大户人家会在大门口摆放石狮子。
       优美的环境给人好的心情，恶劣的环境营造出沉闷或烦躁的氛围。堆满垃圾，爬着老鼠的街道必然会给人压抑感。
       3、非言语符号的功能
       非语言符号系统交流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心理过程，对语言交际具有补充、替代、强调、重复等作用。


       我们可以使用非言语符号来补充言语表达中缺乏的信息。例如，当有人问你教学楼在哪里时，你用口头的方式告诉他教学楼大致的位置，再用手指指出具体方向。
       然而，如果你只是指出方向，而不是口头告诉他，这就执行了一个替代的功能。
       如果你说话时故意提高声音或延长音调，这就体现了强调的功能。边点头边说“同意”，这体现了重复的功能。
       三、电影《小丑》中的非言语符号分析
       由华金·菲尼克斯主演的电影《小丑》于2019年在美国上映，深受公众欢迎。


       这部电影的背景是20世纪80年代的美国哥谭市，讲述了生活在社会底层以扮演小丑为生的主人公亚瑟在社会的压迫下逐渐精神崩溃，成为罪犯的故事。
       1、电影《小丑》中人物的面部表情
       在电影《小丑》中，面部表情的非言语符号得到了充分利用。
       电影中
       主人公亚瑟有一种控制不住自己发笑的病症
       ，无论是悲伤还是痛苦，是委屈还是恐惧，都是在不合时宜的“笑”的基础上表达的。


       影片中主人公亚瑟的“笑”是压抑和悲伤的。情绪表达的高度反差给电影营造了一种压抑的氛围和强烈的紧绷感。
       电影开始时，坐在梳妆台前的亚瑟，嘴上涂着鲜红色的口红，用手指强行把自己的嘴角拉上去，强迫自己露出笑容的表情，一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留了下来。
       本该传递出快乐情感的“笑”，此刻观众却在他白色粉末的小丑妆容里，在他狰狞的笑容里感到了压抑和悲伤。
       影片中主人公亚瑟的“笑”是也痛苦和绝望的。


       电影中扮演小丑的亚瑟经常在街道上遭到欺负和戏弄，一群人将他的广告牌扔来扔去，亚瑟画着小丑妆容的脸上满是无措地跟着工作牌被扔的方向徒劳地跑来跑去。
       亚瑟在公共汽车上善意地逗小女孩儿开心，但他又突然不受控制地放声大笑，他的嘴角向上，眉头紧锁，眼神痛苦。
       一边摇头试图向小女孩的妈妈解释他对小女孩没有恶意，一边用双手捂住嘴试图阻止自己发笑。


       本是善意的举动却因为自己不受控制的病情带来了相反的效果，本该使人感到愉快的笑容却让观众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痛苦和绝望，巧合的冲突加深了悲伤与幸福的对比。
       2、电影《小丑》中的体姿语（舞蹈）
       电影中有很多亚瑟跳舞的场景，
       尤其是在公共厕所和楼梯上的舞蹈是这部电影最精彩的部分。
       主人公亚瑟的每一次舞蹈都给观众呈现出其内心的波动，是逐渐成为真正的小丑的内化表达。
       在地铁里杀死了三个欺负他的人的亚瑟，经过愤怒、恐慌和无措后，他疯狂地奔跑着逃离了地铁站，躲进公共卫生间里急促地喘息着。


       双手堵住门板，双脚开始交叉滑动，他开始了影片中的第一次舞蹈。徐徐张开舞动的双臂，迂缓的肢体动作仿佛是为迎接“小丑”到来盛大的欢迎仪式。
       缓慢扭曲的舞姿暗示着主人公亚瑟内心发生了不可逆转的质变，这表示他开始放弃理性善良的人格，尽情地让意识沉醉在杀人后的亢奋中。
       他开始成为一个真正的小丑，开始对这不公平的、阴暗压抑的社会进行了反抗。舞蹈最后他张开双臂仿佛是在迎接内心“小丑”的到来。


       小丑人格最终释放的标志是在他前往脱口秀节目《默里·富兰克林》的途中，他跳下长长的楼梯时的舞蹈。
       影片一改之前的沉闷色调和压抑的背景音乐，随着一段十分欢快、节奏感十足的摇滚音乐，亚瑟开始了歇斯底里的舞蹈。
       即兴欢快的步伐，身体的疯狂扭动表明亚瑟完全释放了自己。
       影片最后，被这个社会认作垃圾的底层人民终于在压榨和逼迫下爆发，暴动开始了。人们都带着小丑面具，在街上开始狂欢，他们伸出双臂欢迎“小丑”亚瑟的到来。


       亚瑟站在警车上缓缓跳起了舞，“小丑”的“信徒们”在下面欢呼。
       反抗命运的胜利之舞拉开了“小丑”犯罪道路的序幕，将电影推向另一个高潮。
       3、陈设环境
       影片中充斥着
       大量灰色和阴暗的环境。
       亚瑟的化妆室里晦暗的环境和化妆镜上亮与不亮混杂在一起的灯泡，阴暗潮湿的道路，冰冷感的建筑物，明明灭灭的灯光。
       满目垃圾的街头等环境都给观众塑造了一个充满年代感和压抑破败气息的时代背景。城市里无处不在的垃圾是观众在影片中见到最多的景象。


       电影中有这样一幕，画着小丑装扮，在街道上举着广告牌卖力工作的亚瑟遭到一群人的戏弄。
       他们将亚瑟的广告牌夺走并丢来丢去，又将亚瑟拖到满目垃圾的巷子里暴打一顿后丢在了垃圾堆里。
       这暗示了在富人眼里底层小人物的亚瑟就如同这个城市的垃圾一样。
       充满着孤独冷寂氛围的街头人群聚集，却无一人对亚瑟伸出援助之手，这个城市到处都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一触即发的暴动气息。


       影片中的陈设环境的非言语符号可以给予观众体会人物情绪和时代背景最直观的观影环境，但有些视觉非言语符号有其隐藏的含义，比如这部影片中的时钟。
       在由政府资助的心理咨询室里，心理治疗师为亚瑟进行心理疏导时，画面却一下跳转到亚瑟在白色病房里不断用头撞门的场景。
       此刻病房里的墙上挂着一个11点11分的时钟，与心理咨询室里时钟的时间一模一样。这暗示了
       心理治疗师给亚瑟进行治疗可能是亚瑟在压抑和压迫中为自己疏解压力的一种幻想。


       而时钟再一次出现是在亚瑟被解雇后回到工作场所取自己的物品时，他一拳打在了时间是11点11分的时钟上。
       亚瑟打破的不是时钟，而是自己想要在不公平的社会得到一丝喘息的幻想，他已经不再幻想去压制自己内心的“小丑”。
       楼梯也在影片中多次出现
       。亚瑟每次回家时都要爬过一段很长的楼梯，往上走时，他每次都背脊佝偻，脚步沉重又缓慢。
       向上攀爬楼梯象征着亚瑟在竭力压制内心恶念，努力融入社会，寻求认同，向远离地狱的方向前进。


       而在亚瑟下楼梯时，无论是被解雇后从工作场所里的楼梯向下走，还是在前往脱口秀节目《默里·富兰克林》的途中，在楼梯上从上往下舞蹈，都是脚步欢快，面露轻松。
       从楼梯的上面走到下面的过程象征着亚瑟意识的沉沦，生活的下陷。
       4、电影《小丑》中的听觉非言语符号
       在电影中，听觉非言语符号无处不在。亚瑟跳舞的纯音乐，街头汽车和人群的川流不息都是听觉非言语符号。


       在影片最后发生暴动的骚乱场景中，持续不断的高音警报器和火警警报声以及混乱奔走的人群都营造出了强烈紧张的氛围。
       小丑人格的第一次释放是亚瑟在地铁上第一次杀人时。
       在地铁里，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调戏一个女人时，亚瑟的病复发，他不受控制地大笑了起来。这三个人认为亚瑟是故意挑衅他们，所以他们故意取笑并殴打亚瑟。
       这一过程伴随着地铁持续、尖锐和快速的轰鸣声，地铁即将停止时与铁轨摩擦的声音，以及沉重而压抑的背景音乐。


       亚瑟最终在这个社会的逼迫下爆发，枪杀了其中两人。
       亚瑟追着逃出了地铁的第三个人，随着第一声、第二声、第四声枪响，他杀死了第三个人。
       这时，亚瑟的大脑出现了一个尖锐的长时间的电流声，这表明亚瑟的精神已逐渐崩溃，他内心的“小丑”慢慢被释放出来。
       在这些听觉非言语符号营造的紧张压抑的氛围中，亚瑟经历了第一次杀人，完成了“小丑”人格的第一次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