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已过百天,据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数据,年初至4月11日,百天内至少16名中管干部被查,至少百余名省管干部被查。

从打“虎”节奏看,今年1月和2月均出现了一天打三“虎”的情况;3月中旬、3月下旬还有三天连打三“虎”。3月是今年中管干部被查人数最多的月份,共有7名中管干部被查。

值得注意的是,16名被查的中管干部中,金融行业、央企和体育领域有4人,地方省份10人,还有2人来自部委。

受访专家认为,今年前百天打“虎”的情况表明,中央全面从严治党、有腐必反,尤其是对中管干部保持了高压态势,显示了高层反腐惩恶的决心。

超半数退休、卸任、辞职、免职、调离后官宣被查

从被查时间看,这16名被查的中管干部中,10人是退休、卸任、辞职、免职、调离后被查的。其中,退休后被查的典型要属国家烟草专卖局原党组成员、副局长何泽华。

何泽华生于1954年,早年有过公社插队、军队服役、棉纺织厂工作经历,曾在政坛历练,担任淮阴县副县长。进入烟草领域后,先后在江苏、安徽任职,后任国家烟草专卖局副局长。

官方资料显示,何泽华2014年3月卸任国家烟草专卖局副局长,退休近9年后,今年1月被查。

退休后被查的还有,中国光大集团股份公司原董事长李晓鹏,重庆市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郑洪,国家能源投资集团原副总经理李东,河北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王雪峰等人。

贵州省政协党组成员、原副主席李再勇,湖南省政协党组成员、原副主席易鹏飞,两人均为卸任省政协副主席后不久官宣被查;中国银行原董事长刘连舸,则是辞去董事长职务后不久官宣被查。

值得一提的是,宁夏回族自治区党委原副书记、银川市委原书记姜志刚,今年3月被查。姜志刚曾在成都飞机工业公司、中国航空工业第一集团、中组部、国务院国资委、北京市委组织部历练。

2017年跨省任宁夏回族自治区党委副书记、银川市委书记,2021年1月,官方发布消息,姜志刚调离宁夏。此后姜志刚“消失”近两年,媒体上少有其公开报道。

针对上述特点,反腐专家、北京师范大学法学院教授彭新林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这表明党中央在清除存量、遏制增量,持续在“不敢腐”上发力,真正做到有腐必反,退休也从来都不是“挡箭牌”。

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教授竹立家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表示,这是自我革命的体现,反腐败就是最彻底的自我革命。全面从严治党是有腐必反,而不是考虑官员是否已退休。

地方“虎”长期任职于本省

从被查官员分布看,16名被查的中管干部,8名来自地方人大、政协。其中,江西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殷美根,重庆市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郑洪,河北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王雪峰,3人来自地方人大。

山东省政协党组成员、副主席孙述涛,贵州省政协党组成员、原副主席李再勇,辽宁省大连市政协主席、党组书记郝宏军,山东省青岛市政协主席汲斌昌,湖南省政协党组成员、原副主席易鹏飞,5人来自地方政协。

彭新林认为,从官员任职规律看,有官员临近退休转到地方人大、政协任职,其贪腐行为未必发生在地方人大、政协任职期间。

从履历看,地方“虎”颇有共性。其中一个特点即是长期任职于本省。比如,殷美根、郑洪、王雪峰、李再勇、郝宏军、易鹏飞分别长期任职于江西、重庆、河北、贵州、辽宁和湖南。

另一个共同特点是多主政过省会或省内城市,比如殷美根、郑洪、王雪峰、孙述涛、李再勇、易鹏飞,分别执掌过南昌市、重庆九龙坡区、唐山市、威海市、贵阳市和郴州市。

值得注意的是,山东省青岛市政协主席汲斌昌,辽宁省大连市政协主席郝宏军均为任上落马。郝宏军曾在公安、纪检岗位任职,曾任辽宁省纪委副书记,省监察委副主任。

中国廉政法制研究会常务理事、上海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廉政法治中心主任魏昌东认为这表明:一是对中管干部保持了高压态势,显示了高层反腐惩恶的决心;二是更加注意根据腐败治理的基本规律,来推进腐败治理;三是反腐败在不断深化拓展。

他进一步说,当前的反腐呈现出“三有”的特点:一是“有重点”,突出表现在,依循腐败延伸和腐败治理的双重规律,推进重点领域反腐工作。二是“有气势”,这显示了中央反腐的决心。“只有保持高压态势,才能持续稳步推进,深化腐败治理。”他说。三是“有深化”。魏昌东说,官方提出“深化整治权力集中、资金密集、资源富集领域的腐败”,这表明反腐从一般普遍反腐,走向特殊领域反腐。

有何新动向

近期,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发布消息,截至今年4月8日,二十届中央第一轮巡视的15个巡视组完成巡视进驻工作。巡视对象包括30家中管企业、5家金融单位和国家体育总局。

首轮巡视穿插安排常规巡视、“回头看”和机动巡视,对中管企业开展常规巡视,对金融单位开展巡视“回头看”,对国家体育总局开展机动巡视。

竹立家说,中央全面从严治党,从这个角度看,反腐是在所有领域、行业开展,一体推进“三不腐”,每个阶段会各有重点工作。他认为,接下来中央巡视的金融行业、央企、体育领域将是反腐重点。

北京大学廉政建设研究中心副主任庄德水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对体育总局展开机动巡视,这与往年不一样,体现了高层对体育的重视,“机动巡视是小规模作战,带着问题去巡视,突出了灵活性和精准性”。

庄德水认为,原因主要有三个,一是体育领域暴露出诸多问题,比如假球、赌球,体育官员腐败等。同时,某些体育明星丑闻缠身,这对社会风气有较大的不良影响。巡视组对体育总局巡视,也是在回应社会关切。二是体育行业管理权力相对集中,其中涉及的腐败问题也非常典型。三是体育发展与高层和社会公众期望相差甚远,比如足球改革改了这么多年,其中暴露出不少问题,而且体育成绩还不理想。

魏昌东认为,体育活动连接着大众,连接着市场。体育领域的腐败可能会影响大众,影响社会风气,加剧社会的腐败程度。

至于中管企业、金融单位,庄德水说,常规巡视相当于“全面政治体检”,“回头看”相当于“专项复查”,这是因为央企、金融是国民经济发展的支柱性力量,尤其是在当前国内、国外的政治、经济形势下,国有企业、金融行业要发挥更大的政治作用,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

竹立家说,这轮中央巡视是二十大后新一届政治局、新一届中央委员会组成后的首轮巡视,二十大上确定的战略部署,也是纪检监察部门监督监察的重点工作。

党的二十大报告有关全面从严治党的部分提到,以零容忍态度反腐惩恶,更加有力遏制增量,更加有效清除存量,坚决查处政治问题和经济问题交织的腐败,坚决防止领导干部成为利益集团和权势团体的代言人、代理人,坚决治理政商勾连破坏政治生态和经济发展环境问题,深化整治权力集中、资金密集、资源富集领域的腐败,惩治新型腐败和隐性腐败。

今年1月,官方公布的二十届中央纪委第二次全体会议公报提到,突出重点领域,深化整治金融、国有企业、政法、粮食购销等权力集中、资金密集、资源富集领域的腐败。

魏昌东认为,党的二十大明确提出,要在权力集中、资金和资源富集领域,打一场更加深入的腐败治理仗,切中了腐败治理的核心与关键,“权”与“利”的富集区永远是腐败治理的首要战场。不仅如此,对于已然的腐败,不仅需要强化、优化治理策略,更需要强化对权力监督制度的建设。

此外,纪检监察队伍教育整顿也是外界关注的重点。彭新林表示,纪检监察队伍教育整顿有个重要环节,那就是刀刃向内,清除毒瘤,清除害群之马。

今年2月下旬,全国纪检监察干部队伍教育整顿动员部署会议召开,会议提到,清仓起底全面处置线索,刀刃向己主动说清问题,严肃认真坚决清理门户,动真碰硬重点推进整改,把严的要求传导到每一名纪检监察干部。

作者:佟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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