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8 世纪,乡绅阶层的崛起、发展及其农业经营方式的革新,不仅改变着乡绅阶层本身,同时也改变着英国的经济和政治生活,乡绅阶层成为推动英国现代化进程的重要因素。

促进了向资本主义农业经营方式的转变

向资本主义农业经营方式的转变是指农村中资本主义农业经济取代封建半封建和个体经济的过程。资本主义的农业经营方式是指农业资本家多数以承租土地为主,采用雇佣劳动的生产经营模式。农业资本主义经营方式在英国的发展道路是通过圈地运动和长期剥夺农民土地开展起来的。

乡绅阶层作为革新农业经营方式的先锋,不仅改变了英国的土地所有关系,而且加快了英国农业向资本主义农业经营方式的转化。首先,促进了英国由传统的土地所有制度向资本主义土地私有制的转化。1086 年威廉征服英国之后,通过末日审判,建立了封建土地所有制,包括国王在内的封建主把土地留下一块自己经营,剩余的转封给其附庸的下级中小封建主。

“土地经过封建主之间的层层封受,封建主人身的等级和相应的权利、义务也凝固在土地上””,这种依据土地层层封受和人身依附关系形成的阶梯式的等级关系,叫做封君封臣制度。在这种土地所有制下,同一块土地往往经过多重封受,土地共有产权的存在影响了土地所有者的利益。

“封建法律不承认土地所有权的概念,其所有权是相对的,有条件的,土地产权在金字塔般的等级分封中失去明确的皈依。”中世纪晚期,土地伴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而价格升高,土地市场得以开放。乡绅阶层认为,土地不仅意味着安全可观的经济收益,而且是权力和身份的象征,通过经营地产可以提升社会地位。

因此在土地市场化交易扩大的有利条件下,乡绅阶层依靠自己的政治和经济优势,通过圈地运动和教产拍卖占有和购买了大量土地,这意味着拥有了可以比较自由地处置土地的权力。他们按照市场需求不断革新农业经营方式,以追逐最大的利润。

乡绅阶层对土地的私人占有,一方面使土地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另一方面加速了农民与土地即农业生产者与生产资料的分离过程,使大批丧失土地的农民成为雇佣工人,为英国资本主义的发展提供了原料和劳动力等资本原始积累。

同时,土地由之前的国有制向私有制的转变彰显了社会转型,它表明地产已不再仅仅是政治权力的象征,更是一种可以买卖、可以增值的资本。其次,加快了英国农业向资本主义农业经营方式的转化。中世纪时期,同西欧大多数国家一样,庄园是英国农村广泛存在的经济组织形式,自成一体,与外界没什么联系。

在庄园制经济中,土地包括领主自营地和农民份地,领主自营地以剥削农奴的劳役地租榨取财富:农民份地由农民自由耕种,其收入用于家庭开销。

随着商品经济发展而逐渐产生和兴盛起来的的乡绅,他们或是作为领主,将土地出租给公簿持有农和农场主获取租金,从中渔利:或是成为庄园领主自营地的重要承租人,抛弃旧制,投资经营土地:亦或是集领主与租地农场主两种身份于一身,雇佣劳力,以市场为导向从事农业经营和商业生产。

无论是哪一种经营方式,都已经包含了一定程度上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因素。采用农业雇工经营自有土地的乡绅阶层获得的收益,已经是超出固定资本和雇工工资成本之外的由雇佣工人所创造的超出劳动力价值的剩余价值,而作为租地农场主的乡绅阶层获取的是剩余价值中去除了交给领主地租的平均利润”,反映了租地农场主和领主共同剥削农业雇工的生产关系。

因此,虽然乡绅阶层的经济来源各不相同,但他们以经营农牧业为主,并且主要通过采用资本主义的经营管理方式发达起来。"这种农业经营方式逐渐动摇了封建土地所有制,推动了英国农业生产关系的革新,促进了英国农业向资本主义农业经营方式的转变。

推动了农业革命的进程

欧弗顿认为英国的农业革命是指从 1500 年至 1850 年英国农业经济的转变过程它包括三个方面的标准:一是要有广泛多样的农业技术革新,包括新的饲料作物和新式轮作方式的引入、浮动水草的种植、畜牧饲养的改良和机械化的发展程度:二是农业可以成功应对来自人口增长的挑战:三是由农业生产力提高带来的农业产量的增长。

乡绅阶层从圈地运动和教产拍卖中获得了土地所有权和支配权,他们在其自营地和租地农场中引进试验新型作物,改良牲畜饲养方式,为推行更为科学的诺福克轮作制创造了条件;引进“条播机”“马拉”等新式农具,采用雇佣劳动等资本主义农业生产方式,大大推进了英国农业革命的进程。

乡绅阶层具备开放的精神,他们不仅率先引进了先进的农业经营方式,而且通过组建、参加农业协会的方式推广了新型农业经营方式的传播。从16 世纪到18 世纪,乡绅为了改良和传播自己的农业经营方式,大多保持开放的兼收并蓄的精神,他们不仅与其他乡绅,而且与和他们有着共同利益并热衷于革新农业经营的贵族、约曼、商人等保持联络。

最终,这些志同道合的农业革新者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圈子,他们保持通信往来,经常交流讨论,以培育能够产生更多收益的新型作物。他们或是亲属,或是在季审法庭和巡回法庭定期碰面的朋友或同僚,互相学习借鉴新技术,比如罗兰·沃恩在赫里福郡第一次在关于浮动水草的实验就是模仿了彭布里克伯爵的属地,他的书后来又被理查德·韦斯顿借鉴,成为其改良赫里福郡所有土地的依据。

1618 到1619 年在格洛斯特郡的烟草种植实验由一个乡绅组织发起,进而得以传播,他们之间是亲属、邻居以及老校友”。乡绅中多数受过良好的教育,见多识广,有大把空闲的时间,喜欢应对新挑战。他们积极地阅读相关的农书,把所学用于农业经营上,这使他们尊重农民的劳动,享受着远离城市喧嚣的乡村的安逸生活。

另外,越来越多的乡绅参加了他们所在地区的农业协会,这些协会甚至发展成为他们发表论文集的载体。“成立于1793 年的“农业和改革委员会”,简称“农业委员会”发起人是约翰·辛克莱,同时也是第一任主席。

18 世纪著名的农业专家阿瑟·杨格则担任该委员会的常任秘书。委员会的成员大都是贵族和乡绅,它独立运作,决定自己所要承担的职责。该组织对各郡的农业发展情况进行系统调查,搜集、整理农业资讯后发表:它出版发行了《农业年鉴》杂志,发表重要文章,交流传播农业经验。

尽管可能一些农业协会存在时间不长,但是毫无疑问,它们在当时英国农业经营方式的革新过程中发挥了无可替代的作用。

践行了人文主义精神

历经几个世纪的物质和精神积累,英国不仅在经济、政治、法治等领域,而且在思想文化领域同样经历了深刻的蜕变。思想观念的变化是经济与社会生活的折射,乡绅不仅是社会思想变革的受益者,同时也是英国思想蜕变的践行者。

15 世纪末期首先出现在意大利的“文艺复兴”开始在英国传播,文艺复兴是在复古希腊、罗马的艺术与文学的名义下发起的弘扬资产阶级思想和文化的运动,它重新界定了人与神之间的关系,重新确认上帝的意志,从而引发出新的理念。

文艺复兴运动第一次从文化、宗教和艺术的角度唤醒和催化人的自我意识,并把它归结为人性的回归,称之为人文主义,乡绅在人文主义精神的影响和指导下,成为 16-18 世纪革新农业经营方式的先锋和主力军。

在经济和政治上的长期处于优势地位的乡绅逐渐形成了产生了“一种主人翁意识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农业革新与土地改良成为这种价值追求的集中体现。”他们对土地的经营方式不同于大土地所有者,他们积极革新和采用更具效率的生产和经营方式,这种生产和经营方式不仅使他们实现了人生价值,而且收获了经济收益,具有资本主义经营方式的性质,推动了英国社会现代化的进程。

综上所述,乡绅是英国各农业阶层中最有可能促进传统农业变革的社会力量。他们不仅拥有政治上的优势,能够依据社会的发展变化采取有利于自己的措施,而且他们与农业生产的联系最为密切,在农业经营上更富商业精神。

因此,当农业需求不断扩大.农业生产回报较高的时候,以乡绅为代表的农业阶层能够主动适应农业市场化的需要,改造英国传统的土地关系,这也是英国能够以渐进改革的手段对传统农业进行改造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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