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3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赔率榜单上,一个中国人的名字位列其中,这个人就是现今已经66岁的河南作家——阎连科。

阎连科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阎连科第一次出现在诺贝尔文学家的提名名单之中,他的名字更不是首次出现在国际文坛之上,早在2014年,阎连科便获得了有着诺贝尔文学奖风向标之称的另一项国际文学大奖——卡夫卡文学奖。

而且,阎连科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获得了卡夫卡文学奖的中国作家。

阎连科获得卡夫卡文学奖

实际上,早在九十年代末期,阎连科就已经在国内文坛崭露头角,并在1996年和2000年先后凭借作品《黄金洞》《年月日》获得了鲁迅文学奖,2005年又凭借作品《受活》获得了老舍文学奖。

除此之外,阎连科在国际文坛的知名度也与日俱增,曾提名多项国际文学奖项,更是被不少国内外媒体誉为继莫言之后,最有希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作家。

莫言

只不过对于国内的诸多读者来说,阎连科的名气显然不如近年来风头正盛的莫言、刘震云、余华等知名作家,这既与上述作家的作品多被改编为影视剧本有关,也与自媒体时代诸多营销号的“不识货”相关。

之所以说不少媒体“不识货”,只因阎连科的作品创作充满了苦难,诸如其代表作《日光流年》《我与父辈》《坚硬如水》等,作品主题大多充斥着苦难、死亡与抗争,而其独特的神实主义写作手法,以及荒诞化的叙事结构,更让阎连科的许多作品颇受争议。

甚至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阎连科这位洛阳嵩县走出的本土作家,却不愿意面对自己书写了多年的故土,只因在他个人看来,自己已经成为了故乡的逆子与盗贼。

用阎连科书中的话来说,他时常觉得自己偷走了故乡的贫穷与苦难,又用它们换来了自己的名声与利益。

实际上,阎连科最初之所以想成为一名作家,也仅仅是为了脱离困顿的乡村生活,他不止一次提到,自己的文学之路最开始只是一条并不光彩的仕途之路。

甚至当初阎连科在部队服役之时,因为无法被提干还赌气拿着117元退伍费回家,最后还是团长驱车赶到火车站将他劝了回去。

接下来,让我们共同走近当代知名作家阎连科的“乡土人生”。

逃离故乡

1958年,阎连科出生于河南嵩县田湖村,与那个时代出生在乡下的多数孩子一样,阎连科的童年是在贫困与饥饿中度过。

阎连科的家庭也与当时大多数农村家庭一样,沉默寡言辛勤劳作的父亲,忠厚老实体弱多病的母亲,除此之外,还有四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阎连科是家中的老幺,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与一个哥哥,这样的成长环境带给阎连科的是无尽的疲惫与乏味,除此之外,便是压得透不过气的体力劳动。

阎连科曾回忆,自己从读书开始,就要在上学之余下田割草、放牛,至于喂猪喂鸡这些从小便是分内之事,永不间断地饥饿与疲惫成为了阎连科幼年时期的主旋律。

只不过与其他偏远地区乡村不同的是,阎连科出生在的田湖村属于方圆十里八村的一个集市中心,逢年过节都要不少人来这里赶集,这让年幼的阎连科在困顿之中又感受到一丝希望。

阎连科后来在采访中回忆,从上小学开始,他最直观的感受便是城乡差距,班级里有几个城市户口的同学,其中还有一个是洛阳来的,这让他时常感到自卑与嫉妒,也是从这时起,阎连科有了对三十里地之外县城的向往。

至于最早的文学启蒙,阎连科解释道,他是受自己大姐的影响。

阎连科的大姐从小就身体不好,因此便早早辍学在家,床头自然而然摆放了不少东拼西凑来的印刷品,其中最多的便是《野火春风斗古城》这样的革命文学,阎连科最早接触的也正是这些“红色经典”。

只不过对于年幼阎连科来说,这并不是一个生活在贫困乡下渴望书籍与知识的剧本,恰恰相反,阎连科无法避免的仍旧是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辛苦劳作。

因为要凑钱给大姐治病,阎连科时常和二姐步行到十几里地外的山沟,运送石料卖给村里的水泥厂,又或是给修公路的工程队运送鹅卵石,总而言之,在相对闭塞的环境下阎连科和大多数人一样,只能依靠出卖体力来补贴家用。

这样疲惫的生活从阎连科的小学一直持续到中学,真正让阎连科产生醍醐灌顶般改变的是读到了一本名为《分界线》的长篇小说,作者是张抗抗

这本书之所以改变了阎连科的人生轨迹,倒不是小说的内容给了阎连科多大的触动,甚至阎连科早就忘了故事内容,让他印象深刻的是这本书的封底。

张抗抗的作品《分界线》

作者张抗抗在上面写道,他之所以走上了文学创作这条路,就是因为他在作为下乡知青来到北大荒后,曾给哈尔滨出版社投稿,后来小说得以发表,他便离开了北大荒,进而留在了省城哈尔滨。

张抗抗的亲身经历让阎连科大为触动,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只要写出一部书来,就可以离开贫困的乡村,还可以留在城里。

张抗抗

这个经历后来被阎连科不止一次地提及,他还戏称,如果他的写作之路非要找一个领路人,这个人只能是张抗抗。

只不过当时刚刚成年的阎连科只是有了想要写作的冲动,残酷的现实还是让他从高二便开始辍学,来到了河南新乡务工,起初做火车站的搬运工人,卸煤、卸沙子,后来又到石料厂做临时工。

直到1977年恢复高考,阎连科又回到了老家备考,只不过文化课并不扎实的阎连科没能考上大学,迫于生计,阎连科选择了最后一条可以离开农村的办法——入伍当兵。

阎连科在他后来出版的文集《我与父辈》中,曾生动地记录了他当兵入伍前离家的一幕,此时阎连科的父亲也已卧病在床,道别之际,父亲没有别的交代,只是说了一句——走吧你,走了就努力出息些。

从此以后,“混得出息些”便成为了阎连科生活的唯一目标。

也是从进入部队开始,阎连科的创作生涯正式拉开了序幕。

创作之路

入伍后不久,阎连科的写作天赋便展露出来,逐渐开始真正意义上的阅读与写作,1979年,阎连科发表了第一部短篇,虽然现如今这部作品已经丢失,但阎连科十分清晰地记得,这部短篇小说给他带来了八元钱的稿费。

对于当时的阎连科来说,这八元稿费给他带来的触动与喜悦不亚于现如今的八十万元,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把其中的两元钱用来买了香烟和糖,并分给了部队的战友。

在部队的阎连科

剩下的六元钱,阎连科连同过去几个月攒的津贴一起寄回了老家给父亲和大姐看病,合计二十元钱,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阎连科每次有稿酬收入,都会通过邮局寄回老家,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父亲觉得自己正在努力有出息。

此后几年里,阎连科陆续发表了多篇作品,尽管没能引起太大反响,但已经让阎连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日后可以凭借写作养家糊口。

这一时期恰逢部队大力发展文艺宣传,阎连科自认为这是自己的一次机会,并寄希望于可以因此而提干,从此走上仕途之路。

然而造化弄人的是,从1981年起,部队响应“精兵简政”的号召,大量军官干部开始转业,阎连科不仅提干无望,而且面临着退伍转业的处境。

心灰意冷的阎连科决定拿着117元的退伍费回家,就在他即将踏上列车的前一刻,部队里的一位团长及时赶到拦住了他,并转达了上级同意给阎连科提干的喜讯。

原来就在不久之前,阎连科所创作的一部名为《二挂鞭》的独幕剧在北京举行的文化演出中获得了一等奖,上级临时决定给阎连科提干的名额。

自此之后,阎连科正式步入了自己人生道路的上升期,不仅在部队中先后担任了排长、指导员,他的文学创作之路也越走越宽。

1985年,这一年阎连科的儿子出生,与此同时,他的第一部中篇小说得以在当时较为知名的《昆仑》杂志上发表。

虽然整部小说不到四万字,却给阎连科带来了800元的稿费,当时阎连科的母亲来开封给他带孩子,看着儿子写了十几页纸的小说便能赚别人一个月的工资,忍不住感慨——儿子,你可以一辈子把这件事做下去。

此时的阎连科虽然感到欣慰,但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难过,因为就在一年之前,刚刚结婚不久的阎连科,就永远地失去了他的父亲。

阎连科的父亲虽然沉默寡言,但是从后来阎连科的诸多作品中可以看出,父亲对他的影响十分深远,尤其是那句“努力出息些”,更是长久以来成为了阎连科坚持创作的动力。

因此父亲的早逝,让阎连科一时间失去了创作的精神支柱,也让他对于故土这个概念产生了支离破碎的遗憾。

阎连科曾回忆,自己在开始创作的几年里,似乎都在绞尽脑汁想要脱离乡村,然而在父亲去世之后,他又情不自禁地将笔尖落在了这片沉重的故土之上。

正如此前所说,阎连科的作品大多充斥着苦难、死亡与反抗,而这一主题在他的父亲去世后开始逐渐显现。

1989年,已经是正连级的阎连科决定要全身心投入文学创作,不再继续走仕途之路,这一年,他报名了北京解放军艺术学院作家班,两年后顺利毕业,同年发布长篇小说《情感狱》

此时的阎连科已经小有名气,尤其是在他的老家嵩县,逢年过节镇长甚至是县长都会登门拜访,这让村里人都觉得阎连科已经是个名人,阎连科觉得自己总算是出人头地。

然而到了1994年,阎连科的文学创造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这一年他的一篇中篇小说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由于内容在当时较为敏感,阎连科在部队接连写了半年的检讨书。

这一时期的阎连科自觉如过街老鼠,无论是在部队还是在老家,名声都大不如前,再加上他连年写作导致了严重的腰病与颈椎病,最终只好卧病在床,甚至到了不能自己端饭进食的地步。

阎连科的母亲见到儿子的处境,不止一次劝告他要把日子过好,不用再去写那些别人不喜欢的东西。

没错,从这一时期开始,阎连科的作品被贴上了“不被人喜欢”的标签,而这里的“别人”就包括了生养阎连科的那片土地上的人们。

但阎连科并没有被外在环境和自身的疾病所击倒,身体上的疼痛反而刺激了他创作的欲望,于是《日光六年》《坚硬如水》《受活》等后来备受追捧的作品接连诞生,《受活》发表后,阎连科从部队转业,少了许多限制后,他的文风更加孤僻而尖锐。

甚至后来老家的一位官员还在电话里毫不避讳地表示,阎连科已经成为了县里最不受欢迎的人。

就连亲戚也劝说阎连科,人不写东西也可以过日子,不必吊死在写作这一条路上。

由此可见,这个阶段的阎连科遭受着怎样的误解与非议,还好阎连科作为一名作家不仅能描写苦难,也能够直面生活中的艰难困苦,最终又从苦难中成长起来,跻身于国内一线作家的行列。

如今的阎连科,在香港科技大学担任人文学部讲座教授的同时,仍旧坚持着自己一辈子的事业——文学创作。

虽然在2023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角逐中,阎连科再一次陪跑,但阎连科所创作的诸多作品已经深刻影响了许多人,当代文学史注定会留下他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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