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我写过一篇对《无限超越班》最新一期节目的点评文章,那篇文章当中认为,向佐和高海宁的普通话台词水平不过关,所以,无法驾驭内地的很多影视剧拍摄任务。不期,那篇文章获得了不少读者的认可。当然,认可与不认可,总是对半生长的。很多不认可的留言,也很有意思。


       基于对不认可我说法的留言的认可,我决定,再次认真聊一下这个问题。而且,我感觉,这一问题,已经成为香港演员北上大陆拍戏必然面对的问题。我们与其回避这个问题,不如大大方方聊出来。
       在新千年之前,香港演员们是不需要学习普通话发音来完成拍戏任务的。因为在当时,香港影视剧行业可以向这些演员提供大量的工作机会。在粤语的语境当中,便可以拍摄大量的港剧和港片作品。这些作品,不仅在粤语区火爆,而且在东南亚和中国大陆非粤语区市场,也是火爆的。
       上世纪九十年代,很多北方影迷、观众以通过看港剧和港片的方式学几句粤语,为巨大的乐子。那个时候,也是港剧和港片最有市场的时候。尤其是大量的港剧作品,北上,销售给不少的电视媒体平台。很多观众,也都是看着港剧作品长大的。


       但是,这种情况在新千年之后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在2010年之后。随着中国内地影视剧行业的崛起,无论在电视剧选择上,还是在电影选择上,大陆观众的选择性都更多了。也是在这几年,中国影视剧行业进入到了大片时代、大制作时代。港剧和港片进入到了没落期。当然,港剧港片的没落,内在原因更值得注意,其没落的开始,远远早于这个时候。
       新千年之后,大量的香港演员和影视工作者北上,寻找工作机会。最早一批北上的香港演员,在内地电影当中主演或者客串登场。但这批电影作品,清一色烂片,大量影片的票房都是非常尴尬的。因此,这批北上的演员,迅速落寞。没市场,投资人、制片人当然不会再用他们。而很多北上的编剧和导演,也因为题材上的水土不服,最终折戟沉沙。
       这两年来,港片的院线市场更加落寞,近乎是上一部,扑一部。原因也简单,港片陷入到了严重的自我重复当中,影迷们购票入场之后,看不到新鲜的故事内容了。反倒是内地的很多电影,讲影迷感兴趣的故事,扎心的故事。比如,《我不是药神》便是独属于内地影迷的扎心。


       港剧方面,比港片还要落寞。现在大家能看到的港剧作品,出口已经不多。当年,一部港剧,TVB翡翠台播完了之后,内地很多卫视跟播。现在呢?没有哪一家卫视播港剧了吧。为什么不播?因为收视率不行啊。电视台是要盈利的,收视率好,谁不抢着播啊。
       港剧现在的出口,就剩下优酷了。其它几大正版视频平台,根本不上新港剧。优酷愿意跟TVB合作,上一些港剧,这跟优酷愿意跟赵本山合作上《乡村爱情》系列剧是一样的——成本低,也有一定量的人看。成本低,是主因。买一部大剧的钱,能买十部当下的港剧。所以,即便是很多港剧播出效果不少,但它成本低了,薄利多销呗。
       港剧港片的没落,直接带来的后果便是,香港影视演员的工作机会更好了。没活儿干了,她们只能北上,找机会。而一来找机会,便发现,粤语台词发音,当年是她们的庇护所,如今,成了她们的限制性的高墙。


       当年,很少有内地演员可以在港剧当中担任主角。为什么呢?因为港剧基本上都是粤语发音,内地演员的口音,无法驾驭粤语台词内容。香港影视市场好的时候,也确实有不少内地演员去找机会,他们纷纷学习粤语,类似的例子,则是不少出海的演员,纷纷学习英语,甚至于都学好莱坞腔。
       如今,北上的香港演员们,也被自己的粤语发音习惯限制住了。您试想一下,央一播出的优质大剧《装台》当中,女主角以张嘴,不是陕西腔,而是粤语腔,大家能信吗?这剧,还成立吗?同样的道理,在《人世间》这部正剧当中,女主角一张嘴,便是粤语腔,这剧,是不是也毁掉了呢?乃至于,《正阳门下》、《芝麻胡同》等等作品,香港演员都演不了,张嘴就是输。
       他们能演什么呢?最近在浙江卫视播出的电视剧《今天的她们》当中,佘诗曼演了一个角色。这是一个香港来的女商人。香港演员,只能出演香港角色。然而,大陆的电视剧作品当中,又有几个香港角色呢?


       咱们换个思路,不讲写实题材、现代都市题材,讲古装的、玄幻的或者其它烂俗商业剧的。比如说,宫斗剧《甄嬛传》吧。甄嬛讲普通话行,如果让香港演员来演,一张嘴,是粤语了,或者是粤语腔调的普通话了,观众们肯定要笑场了,这不是宫斗剧了,这是欢乐喜剧人了。
       甚至于,在烂俗的玄幻剧当中,用香港演员自己的发音,都不行。咱们假设,《与凤行》女主角是香港演员,一张嘴,大湾区的典型粤语腔,观众们怎么想,不会发笑吗?所以,即便是再烂俗的玄幻剧,用香港演员,只要其台词不过关,都不能不用配音。
       而当下的电视剧行业情况是,只要用配音,就会被嘲笑。对于电视剧制片方而言,用配音,也增加了成本。同样的人气演员,一个只能用配音,一个可以用现场音,你用哪个?鬼都知道怎么选了。所以,大量香港演员北上之后,依旧没有工作机会。
       对于这批香港演员而言,让他们学好陕西话、东北话,当然很难,学好北京方言,也不容易,但是,学好普通话,是获得角色的必经之路。一张嘴,就是港普,肯定属于内地剧方面的台词不过关。想要北上,必然如此。


       当然,也可以不北上,在粤语语境当中,创作出更多的好作品出来。这才是正道。但是,这个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港剧港片因为各种原因,已经没落了。现在的港剧,基本上都是大面积的自我重复了。粤语语境当中,目前缺乏好剧本,好影视剧作品。
       而且,还有一点非常值得注意的文化现象,东北这样的经济发展不怎么好的地方,反倒是总出优秀的影视剧作品(以其为背景的作品),粤语区这样的经济发展非常好的地方,却不出好作品。难道,大家都忙着做生意去了,忘了艺术这件事情了?或者,粤语区从源头上开始,便是商业创作,走商业电影和商业剧的路线,商业化,注定是流水线化,是高度重复化。港剧港片写实能力严重不足,似乎才是其掉队的重要内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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