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十六至十七世纪的文艺复兴浪潮深刻影响了以莎士比亚为代表的剧作家,他们对封建王权进行了批判,但是却并不反对有一个开明的、强大的王权来掌控整个国家的运行。更重要的是,这些剧作家依靠王室的荫庇才得以生存发展,王室是他们最大的保护伞。以伊丽莎白一世和詹姆斯一世为首的宫廷对戏剧进行的赞助,确定了戏剧的合法性,此外,他们还通过经济和政治上的措施资助了剧作家和演员。

戏剧正式成为一门合法的职业,并在戏剧审查官的管理下更加规范,戏剧从写到演都有了准确的规定,整个行业进入秩序化管理。作为传播思想最迅速的媒体,同时也因为自己本身就和天主教、清教存在矛盾,戏剧甘愿化作王室的利剑,来批判这两种宗教思想的僵化。在这个过程中,历史剧、复仇悲剧及一些悲喜剧获得新的发展,剧作家和演员也逐渐挥别了过去流浪式的生活,其境况得到了大大改善。

法令的颁布:戏剧正式合法

十六世纪初期的英国仍然没有认可戏剧的存在,伦敦传教士把惟一剧院称为“标志伦敦的奢侈和愚昧的纪念碑”,市议会认为戏剧破坏了社会治安,是传播瘟疫和导致火灾的巢穴。1569 年伦敦当局就颁布法令,“禁止旅馆经营者赞助舞台剧、序曲或其他类似形式的戏剧,包括禁止演员在房间、庭院以及花园中表演”。

然而完全禁止戏剧在伦敦演出是不可能的,伦敦作为英国政治经济的中心,聚集了大量人口,是许多知识分子驻扎的城市,也是许多富有的工商业主生活的地方,他们需要娱乐活动,而戏剧这种演员与观众面对面、具有故事情节,又是从中世纪就流传下来的表演模式,正好符合他们的需求。

更重要的是执政者本人对戏剧痴迷,伊丽莎白一世师从著名的人文主义学者罗杰·阿夏姆,她深受老师的人文主义思想影响,不仅在音乐、舞蹈、骑射方面有出色成绩,还具备了优秀的语言能力。她阅读过大量古典文学作品,包括索福克里斯的悲剧。戏剧在十六世纪已经逐渐脱离了中世纪宗教剧的说教式表演,在人文主义之风的吹拂下也开始贴近现实生活,这十分吸引女王。

此外,戏剧也帮助女王对抗天主教的挑衅。英国与西班牙的战争亦是天主教国家与新教国家对抗的缩影。以历史剧代表的剧种神化了英国国王的权力,并不断抨击天主教的黑暗腐朽。女王剧团的成立直接把反天主教情绪推向高潮,作为伊丽莎白一世时期唯一一个政府出资的剧团,它表演了大量激起观众民族主义情绪的戏剧。

伦敦已经为戏剧提供了舞台,戏剧只缺一个合法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座城市里。1572 年,一项针对流浪汉的法令规定所有未经贵族和较高社会地位的人士保护的“击剑手、养熊人、幕间剧演员和流浪乐师”“将被视为歹徒和流浪汉,1575 年,女王下令禁止乞和游民的出现,违反三次的人将被处以死刑。

“这两条法令看似在打击剧团的演出,实则为剧团提供了一条出路一一寻求显贵的保护。从 1572 年开始,剧团纷纷避入贵族的魔下,依靠贵族的势力活跃在伦敦市内。旅馆剧剧院,如路德革特山的贝尔萨维奇旅馆,以及天恩寺街的钟铃旅馆和十字键旅馆,成为频繁上演戏剧的场所。“这种保护也直接导致了公共剧院在伦敦的建立,公共剧院第一次在伦敦市内获得成功的是 1576 年伯比奇建立的惟一剧院,剧院老板詹姆斯·伯比奇就是莱斯特剧团主要演员之一。

这种保护戏剧的法令也并非时刻有效,因为解释权在王室手中,一旦剧团有着冒犯王室或者演员们演出了不利于统治的戏剧,剧团就面临着被王室抛弃的风险。例如女王游艺部儿童剧团的团长纳撒尼尔·贾尔斯因诱拐儿童以及出台了涉及国王个人和朝廷政治劣迹的一系列讽刺剧,导致该剧团成为第一个失去王室庇护的剧团,并于 1608 年终止了演出。

宫廷演出

在十六世纪晚期到十七世纪初期,剧团在宫廷的演出次数频繁,许多剧目都是在宫廷中先为王室和贵族上演一遍,才能在公共剧院表演。在宫廷表演的剧团有儿童剧团和成人剧团,王室的喜好决定哪一种剧团有更多的机会到宫廷演出。

直到 1588 年海军上将剧团在宫廷演出前,没有女王剧团之外的其他成人剧团能够在宫廷演出。女王剧团由从各个剧团抽调出来的优秀演员组成,他们中有出名的演员理查德·塔尔顿 ,这些优秀演员保证了表演的质量。直到十六世纪八十年代末,女王剧团始终是伦敦市内最优秀的剧团之一。

除开演技,女王剧团如此风光的原因大概还有三点:首先它通过限制伦敦成人剧团的数量来安抚市政当局;其次它结束了其他成人剧团的赞助人对宫廷演出的竞争,集中了戏剧审查官对戏剧行业的权力: 最后它的报价便宜,戏剧审查官利用它为宫廷提供相对便宜的高质量的娱乐。“这三点既满足了伦敦市议会的戏剧从业人员的限制,又讨好了戏剧审查官,并从某一方面来说,暂时停止了贵族为获得更多恩宠而相互博弈并试图以戏剧影响女王的问题。

授予特许状和职位任命

伊丽莎白一世对戏剧的赞助并不体现在经济支持上,在她统治时期,英国王室的经济状况并不乐观,“在伊丽莎白统治时期,债务达到了 227000 英镑,其中107000 英镑是外债。”迫于巨大的经济压力,女王尽管喜爱戏剧,但也没有在这上面挥金如土,可以从一些记载中看出女王的节俭。

1594 年圣诞节戏剧季节宫务大臣剧团到宫中为女王表演了两个戏剧和间插剧,次年,女王宫内司库账目记载了付给剧团的赏金,即“付给威廉·肯普、威廉·莎士比亚和理查德·培尔培支等宫务大臣仆从赏金 20 磅”,这个赏金数目并不算多。

在经济上的赞助减少后,女王便在政治方面进行补偿,授予剧团特许状即为一项补偿方式。伊丽莎白一世和之前的都铎君主一样,她也拥有属于宫廷的王室礼拜堂儿童剧团,这些儿童演员们“他们被喜爱的一个标志是,唱诗班主管由王室授权”。唱诗班的主管是威斯科特,1560 年的一项皇家特许状授权他“以其出色的教育培养这些儿童颂唱,以便需要之时我们(女王)可以征召他们。

这个剧团后来和牛津儿童剧团的孩子们混合,1604 年 2 月4 日,詹姆斯一世还授权该剧团“女王的孩子们”的称号。第一个获得皇家特许状的成人剧团是莱斯特剧团,1574 年的一纸诏书写道,“当我们认为观看戏剧是件好事时,我们不仅给亲爱的臣民带来娱乐,也给我们自己带来慰藉和快乐。”“尽管可能是出于对莱斯特伯爵的偏爱才将该荣誉授予给莱斯特剧团,但是女王对莱斯特等朝臣的慷慨授权更好地维持了他们的忠诚。

结语

无论是对剧团特许状的授予还是对剧作家和演员的职位任命,王室的赞助为戏剧创造了前所未有的生存空间。特许状和任职很直观地向枢密院提供了国王的想法,使枢密院更有底气与议会周旋。例如当 1600 年市议会反对建立鸿运剧院时,枢密院的裁决书上说到,“在一个秩序很好的地区,可以允许在不扰乱治安和造成浪费的情况下进行戏剧演出。······女王有时喜欢从观看戏剧中得到快乐和消遣,因此最合适的做法是适当采取一些措施安排这些人(指演员) 在场,让他们的服务来为女王提供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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