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案子什么时候算正式结束?

过往的涉案剧大多把焦点放在案件的前中期,立案、调查、追踪,基本到法院裁决这一步就算完结。

但事实上,民事裁判、刑事裁判从律文生效到具体执行,还会有种种波折。

由最高人民法院指导、出品的电视剧《执行法官》,聚焦的就是实现公平正义的“最后一公里”,揭秘法院执行工作的台前幕后。

对判决书上的“白纸黑字”贯彻执行,《执行法官》在这条无人问津的冷门赛道上,提供了新的范本。

“讨债的”执行法官

执行法官是连接法院和被执行人的一线工作者,任务重、内容杂、难度大,往往还吃力不讨好。用剧中人物的自嘲形容,“好像讨债的”。

基层法院的执行案里,相当大一部分都是经济纠纷,如果失信被执行人拒不履行,执行局就得做强制执行。

这两年,很多地方法院开通直播间,热门内容就是腾房、拘留等冲突性较大的强制执行现场。百万网友围观“老赖”的话题曾上过不少热搜。

很大程度上,《执行法官》把这些内容还原出来了。

40集体量包含了16个具体案件,都是根据最高法院提供的真实案例改编而成。开场就用两桩典型案例,点出执行人员的困境:执行难、难执行。

一个是标准“老赖”,不肯还钱、要死要活,问就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杨子姗饰演的执行法官楚云见怪不怪,冷静列出他前几天刚去澳门赌博等事实,强制执行没得商量。

另一个更微妙,被执行人是法官亲戚。楚云收缴一家被抵押的饭店,老板娘拒不配合,亮出身份“我侄子是你们院的齐法官,这房子就是他买给我的。”其实出发前就有同事提醒过楚云,但楚云一点面子不给,还以袭警和妨碍公务为由,把老板娘拘留了。

虽然完成了执行任务,但执行小队也“喜获”两个大投诉。他们一直是整个法院被投诉率最高的部门。

相呼应的是,楚云在开播前期也是负面评价最多的角色,网友大多认为她太不近人情、缺少人情味。

但随着剧情发展,这种声音明显减少。一方面,执行工作的高风险、复杂性使得楚云作为法官不得不形成这样的工作风格。她看似强硬的处事,遵守了每一条法治规则。

另一方面,楚云也确实在成长。她跟齐麟(罗晋 饰)共事后,一个雷厉风行,一个重情重义,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相互磨合也在彼此学习。

为正面人物增添烟火气,是《执行法官》做对的地方。把执行法官塑造得真实、有瑕疵。他们恪守原则,但也会有冲动、冒失、犯错的时刻,回到家会喊累、会借酒消愁、甚至也会对自己工作产生认同危机。

在“法”与“情”之间寻找平衡

除了对执法人员有深入刻画,《执行法官》也花了相当多的篇幅呈现被执行人。

剧中选取的16个执行案件,种类繁多,有大集团的经济争夺、有小夫妻的财产分割,校园贷、产权纠纷、老城拆迁等都是贴近现实的热点话题。形形色色的角色接连登场,构成了一个社会的缩影。

这些故事里,有黑白分明的案子,也有理不清的人情世故。

比如从第12集起,女大学生林梦秋(黄乔 饰)和画家严迪(董璇 饰)两条故事线并列进行。

于“法”,法院裁决已下,林梦秋需按月还债,严迪要支付前夫巨额离婚钱款。但于“情”,林梦秋中了“校园贷”圈套有苦难言,屡屡因裸照被要挟下海、代孕,严迪为了守护作品不落入前夫之手,不惜当众自残。

她们是被执行人,但在具体情境中也是受害者,强制执行对她们而言无异于又一重伤害。

又比如网络讨论度最高的“李桂芝霸床案”。结案时,话题“执行法官霸床老太终于离开医院”一度登顶快手热榜NO.1。老太太霸占医院床位三年半,欠了大笔住院费赖着不走。

于“法”,李桂芝(李文玲 饰)浪费医疗资源,一人一屋占了三个床位,必须驱逐;于“情”,子女对老太太不闻不问、无力照顾,如果强制执行,既有可能造成医疗事故,也会引发舆论反感。

如何平衡“法”与“情”,是执行法官需要解决的难题。正是在这些案件的处理中,楚云等执行人员们的态度不断发生着变化。法律文书要执行,但也可以通过更人性化、更有温度的方式。

就像齐麟所说,“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制造问题的。”在具体执行过程中,执行法官不仅是“讨债”,还要帮助被执行人能够“还债”。

《三联生活周刊》曾对基层执行法官做过一次深入报道,文中提及,有些人不是抗拒履行而是确实没有能力履行,这时候就需要执行法官从中调停、促成和解。

“大多数情况下,被执行人都是我们身边的普通人。被执行人和法官、法院不是对立方,不是敌人。”

这是《执行法官》的柔软处,触及到了现实生活的人间百态。

专业与底气

近几年行业剧的发展趋势是,分支更多元、内容更垂直、类型更复合。

《执行法官》就是对政法剧在细分领域的又一次开拓。在“执行法官”成为直播间热词之前,只有2018年由百悦星光、中港视联合出品的《执行利剑》聚焦过这个群体。

行业剧相比其他类型剧,更看重“专业”“落地”。《执行法官》的亮眼表现也正是在这两点上下够了功夫。最高人民法院新闻局担任指导单位,北京市、福建省三级法院提供支持。

该剧在泉州当地取景拍摄期间,有近百名法院干警参与协助,资深执行法官作为业务指导顾问进驻剧组。这些都为《执行法官》的专业性保驾护航。

值得一提的是,《执行法官》和今年四月的《春色寄情人》一样,都是闽派电视剧“拍在福建”口号的响应者。剧中出现的闽南美食、老城老巷,为泉州文旅增加了声量。

虽然《执行法官》在剧作的紧凑性和严密性上还有进步空间,内容可以再做精简提炼。但瑕不掩瑜,主创对执法人员的刻画、对民生问题的关注,都展现出了敏锐的社会洞察力与合格的剧作水准。

从各大平台的观剧反馈来看,大众对执行法官的工作整体是持肯定与理解态度的,对失信被执行人的谴责也能形成共识。

在现实层面,让大众更多了解执行工作的内容和意义,有着良好的普法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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