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穷姐嫁中国后,妹妹怒掀桌子:你家厕所比我家还大,凭什么?

第1章 跨越山海的重逢

接到妹妹阿兰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给院子里那几株月季剪枝。

手机贴在耳边,听着她在那头用带着浓重乡音的越南语兴奋地喊:“姐,我到南宁了!明天一早的火车,中午就能到你那!”

我的心一下子就飞了起来,剪刀“咔嚓”一声,险些剪掉一个含苞待放的花蕾。

“慢点,路上注意安全,钱够不够用?”我连忙叮嘱,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我和丈夫李建国结婚五年,这是阿兰第一次来看我。

从越南老家的穷苦山村,到中国这座不大不小的南方城市,千山万水,她终于还是来了。

挂了电话,我几乎是跑着进屋的,对着正在看报纸的建国宣布:“建国,阿兰明天就到!”

建国扶了扶眼镜,脸上也堆满了笑:“那敢情好,我明天请个假,咱俩一起去火车站接她。这几天我那木雕的活儿也赶得差不多了,正好歇歇。”

他是个老实的木匠,手艺好,人也踏实,我们的小日子,就是靠他一刀一刀雕出来的。

第二天,火车站的出站口人潮汹涌。

我踮着脚尖,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那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

阿兰比视频里看起来更瘦小,皮肤是常年日晒的黝黑,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旧帆布包,眼神里带着一丝怯生生的好奇,打量着这个全新的世界。

“阿兰!”我喊了一声,眼眶瞬间就湿了。

她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快步向我跑来。

“姐!”

我们姐妹俩紧紧抱在一起,仿佛要将这五年的思念都融进这个拥抱里。

建国在一旁憨厚地笑着,很自然地接过阿兰肩上的背包,那包很轻,里面似乎没装什么东西。

“妹子,一路辛苦了,我是你姐夫,李建国。”他用不太熟练的越南语说道,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教他的。

阿兰有些害羞,低着头用中文轻轻喊了一声:“姐夫好。”

回家的路上,阿兰的眼睛像是不够用,脑袋在车窗边转来转去,看着窗外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景象,嘴巴微微张着,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姐,你这里……真好。”她喃喃地说。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我们的家是单位分的旧楼,两室一厅,不算大,但被我收拾得窗明几净。

我提前把客房收拾了出来,换上了新买的床单被套,上面是粉色的小碎花,我知道阿兰喜欢这个颜色。

“哇……”当阿兰走进为她准备的房间时,她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手轻轻抚摸着那柔软的被子,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光彩。

“喜欢吗?”我问。

她用力点头,眼圈有点红:“姐,这比我在家里睡的床好太多了。”

我的心,被这句话轻轻刺了一下。

晚饭我准备得格外丰盛,建国特意去市场买了新鲜的排骨和活鱼。

红烧排骨、清蒸鲈鱼、番茄炒蛋,还有一盘我特意为阿C兰做的,带着家乡味道的凉拌青木瓜丝。

饭桌上,建国不停地给阿兰夹菜,用他那蹩脚的越南语和中文夹杂着,问她在老家的情况,问爸妈的身体。

阿兰的话不多,大多数时候是点头和微笑,但看得出来,她很开心,也很拘谨。

那晚,我们姐妹俩睡在一张床上,就像小时候一样。

我们聊了很多,聊家里的稻田,聊邻居家的那条老黄狗,聊我们逝去的父亲。

黑暗中,我能感觉到阿兰的身体是紧绷的,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姐,”她忽然问,“姐夫……对你好吗?”

“好。”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有些粗糙,都是干农活留下的茧子,“他是个好人,很疼我。”

“那就好。”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毛,飘散在空气里。

我以为,这次重逢,会是亲情最温暖的模样。

我以为,我会带着她,好好看看我如今的生活,让她知道,姐姐在中国过得很好,让她安心。

我却没想到,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一场风暴,正在这看似平静的温情之下,悄然酝酿。

第2章 一声碎裂的巨响

阿兰来的第三天,我带她去逛了市里最大的商场。

我想给她买几件新衣服,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还是几年前我寄回去的。

商场里灯火辉煌,琳琅满目的商品让阿兰的眼睛都直了。

她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后,像个误入仙境的孩子,连走路都带着几分不自在。

我拉着她进了一家女装店,挑了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

“阿兰,去试试这件,肯定好看。”

她连忙摆手,看了一眼吊牌上的价格,吓得直缩脖子:“不不不,姐,太贵了,我不要。”

那价格其实不过两百多块,是店里正在打折的款式。

“没事,姐姐送你。”我把裙子塞到她怀里,推着她往试衣间走。

换上连衣裙的阿兰,像是变了一个人。

淡黄的颜色衬得她皮肤不再那么黝黑,常年劳作而有些弯的背,似乎也挺直了一些。

她站在镜子前,有些羞涩,又有些惊喜地看着自己,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那一刻,我心里充满了满足和喜悦。

可当我拿出手机准备付钱的时候,阿兰却死死拉住我,执意把裙子脱了下来,换回了她那身旧衣服。

“姐,真的不用,这钱够家里买好几个月的米了,我不能要。”她的眼神很固执,带着一种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我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很沉默,不像来时那样叽叽喳喳。

我以为她是心疼钱,便安慰道:“傻丫头,姐姐现在有工作,你姐夫也能挣钱,给你买件衣服算什么。”

她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晚上,建国的一个徒弟小张来了,提着两瓶好酒,说是来看看师娘的妹妹。

小张是个机灵的小伙子,嘴巴甜,一口一个“小姨”地叫着,逗得阿兰也露出了几天来难得的笑容。

人一多,气氛就热烈起来。

我下厨又多炒了两个菜,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

建国高兴,开了酒,和小张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

酒过三巡,话就多了起来。

小张喝得脸颊通红,大着舌头说:“师娘,你真是好福气,嫁给了我师傅这么好的男人。你看这房子,虽然是旧了点,但收拾得多干净,多温馨啊。”

我笑着说:“都是建国能干。”

小张又转向阿兰,说道:“小姨,你以后也在中国找个好人家嫁了,把你姐姐接过去享福!”

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却像一根火柴,瞬间点燃了阿兰心中压抑已久的引线。

我看到阿兰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煞白。

她握着筷子的手,在微微发抖。

“享福?”她忽然冷笑一声,声音尖锐得有些刺耳,“是啊,我姐姐是来享福了。”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建国和小张都愣住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碰了碰阿兰的胳膊:“阿兰,你喝多了?”

阿兰一把甩开我的手,猛地站了起来。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里,有愤怒,有嫉妒,还有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怨恨。

“我没喝多!我清醒得很!”她指着我,声音越来越大,“你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每天吃着大鱼大肉,穿着几百块的漂亮裙子,你有没有想过,妈在家里连买一块豆腐都要犹豫半天!”

“阿兰,你胡说什么!”我急了,也站了起来。

“我胡说?”她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来这几天,看得清清楚楚!你家这个厕所,就比我和妈在家里住的屋子还要大!你凭什么?就凭你比我早生几年,就凭你运气好嫁到了中国?”

她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进我的心脏。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只觉得无比陌生。

这还是那个跟在我身后,甜甜地叫我“姐姐”的妹妹吗?

建国也反应了过来,沉下脸说:“阿兰,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姐说话?她这些年是怎么惦记家里的,你不知道吗?”

“惦记?她惦记什么了?寄回来的那点钱吗?那点钱对你们来说算什么?不过是九牛一毛!是施舍!是在炫耀你们过得有多好!”

阿兰的情绪彻底失控了,她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双目赤红。

“凭什么!”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手臂猛地一挥。

“哐当——”

一声巨响。

满桌的菜肴,连同盘子碗碟,被她整个掀翻在地。

红烧排骨的油腻汤汁,清蒸鲈鱼的鲜美酱料,混杂着米饭和碎裂的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一地狼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小张吓得呆若木鸡。

建国气得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我,只是呆呆地站着,看着满地的狼藉,看着那个我最亲的妹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那一声巨响,碎掉的不仅仅是盘子和碗。

还有我们姐妹之间,那份我以为坚不可摧的亲情。

第3章 那堵无声的墙

掀翻桌子的那一刻起,我和阿兰之间,就砌起了一堵无声的墙。

墙这边是我,墙那边是她。

我们看得见彼此,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和冷硬,像冬天结了冰的河面。

小张早就吓得找了个借口,灰溜溜地跑了。

建国铁青着脸,默默地拿来扫帚和簸箕,一声不吭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

瓷片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刺啦”声,像是在切割我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阿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再没出来过。

我站在客厅,看着建国弯着腰,一点一点地将那些混着油污的碎片扫进簸箕,他的背影显得有些佝偻。

这个老实的男人,他什么都没做错,却要承受这场无妄之灾。

我的心,又酸又疼,像是被泡在了一缸苦水里。

“建国,对不起。”我走过去,声音沙哑。

他直起身,把簸箕放在一边,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擦掉我脸上的泪水。

“傻瓜,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他叹了口气,“一家人,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她还是个孩子,又是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心里有落差,能理解。”

他的话,非但没有安慰到我,反而让我更加难过。

我宁愿他骂我几句,也比这样的大度和体谅,更能让我心里好受一些。

“她不是孩子了。”我摇着头,泪水掉得更凶了,“她不懂事,我不能不懂事。”

那一晚,我没有去客房,而是在沙发上蜷缩了一夜。

我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阿兰那张愤怒扭曲的脸,和她声嘶力竭的质问。

“你家厕所比我家还大,凭什么?”

这句话,像一个魔咒,在我耳边反复回响。

凭什么?

我嫁到中国来,难道就是为了一个比家乡的卧室还大的厕所吗?

我闭上眼,五年前的景象,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

那时候,父亲刚刚因病去世,家里欠了一大笔债。

我和阿兰,还有体弱多病的母亲,三个人守着那几亩薄田,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村里嫁到中国的女人不少,有的过得好,有的过得不好。

媒人找上门的时候,母亲犹豫了很久。

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我对母亲说:“妈,让我去吧。我嫁过去,家里就能拿到一笔彩礼,先把债还了。以后我还能寄钱回来,让阿兰继续读书。”

那时候的阿兰,正读高中,成绩很好,是全家的希望。

她抱着我的胳膊哭,说:“姐,你不要走,我也不读书了,我们一起打工。”

我摸着她的头,笑着说:“傻丫头,你不读书,难道要跟我一样,一辈子在田里刨食吗?姐姐没本事,只能走这条路。你有本事,你要走出去,去更远的地方。”

我永远记得离开家那天,阿兰追着车跑了很远很远,哭得撕心裂肺。

我坐在车里,隔着满是灰尘的玻璃,看着她越来越小的身影,心如刀割。

我告诉自己,阮氏玲,你做的选择,再苦再难,也要撑下去。

为了妈妈,为了阿兰,值得。

刚到中国的时候,我听不懂中文,吃不惯饭菜,每天都躲在被子里哭。

是建国,这个比我大十几岁的男人,用他笨拙的方式,一点一点温暖我。

他会买来识字卡片,一个字一个字地教我念。

他会跑遍整个菜市场,就为了给我买一种家乡才有的香料。

他知道我爱干净,我们住的虽然是老旧的职工宿舍,但他硬是东拼西凑,把那个小小的卫生间重新装修了一遍,贴上了干净的白瓷砖,装上了热水器。

他说:“阿玲,你受苦了,以后在我这里,我不想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我的心,就是这样被他一点一点焐热的。

我们没有大富大贵,建国只是一个普通的木匠,挣的是辛苦钱。

他做的木雕,一个能卖几百到上千不等,但很耗费心神和时间,一个月也出不了几件活。

我们省吃俭用,把大部分钱都攒了下来。

每个月,我都会雷打不动地给家里寄钱。

一开始是五百,后来是一千,这两年手头宽裕了些,就寄两千。

我知道这点钱,对于日新月异的中国来说,可能不算什么。

但对于远在越南的那个家,那是救命钱,是阿…

…兰的学费,是母亲的药费。

我以为我做的够多了。

我以为阿兰会懂我。

可我没想到,五年过去,距离和金钱,竟然在我们姐妹之间,凿出了一条这么深的鸿沟。

她看到的,是我家宽敞明亮的厕所,是我饭桌上偶尔出现的大鱼大肉。

她看不到的,是建国为了赶工,熬得通红的双眼和布满裂口的双手。

她看不到的,是我为了省几块钱公交费,顶着大太阳走半个多小时去买菜的背影。

她更看不到的,是我在无数个深夜里,因为思念家乡而湿透的枕巾。

天快亮的时候,我听到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赶紧闭上眼,装作睡着了。

我听到阿兰的脚步声,很轻,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然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她出去了。

我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心里也空荡荡的。

这堵墙,好像更高,更厚了。

第4章 丈夫的“和稀泥”

阿兰一整天都没有回来。

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接。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我想出去找,可这座城市这么大,我根本不知道她会去哪里。

建国看我六神无主的样子,把手机从我手里拿了过去,给我倒了杯热水。

“别慌,她一个大人,丢不了。”他嘴上这么说,眉头却也紧紧皱着,“我给小张打个电话,让他和几个朋友帮忙在附近的公园、车站找找看。”

他走到阳台去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能零星听到一些词句。

“……对,就是昨天那个妹子……脾气是有点冲,但人不大……麻烦你们了……”

挂了电话,他走回来说:“放心吧,有消息会马上告诉我们。你从昨晚就没吃东西,我去给你下碗面。”

他转身进了厨房,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切葱花的声音。

我捧着那杯热水,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

天塌下来,他都觉得有饭吃就不是大事。

他不懂我们姐妹之间那种从小一起长大的复杂情感,也不懂阿C兰内心深处的自卑与敏感。

他处理问题的方式,就像他自己常说的“和稀泥”,简单、直接,甚至有些笨拙。

但他那份笨拙里,却透着最朴实的善意和担当。

面条很快就端了上来,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撒着碧绿的葱花。

“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事情。”他把筷子塞到我手里。

我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了几口。

“建国,”我放下筷子,看着他,“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错?”他愣了一下,“你做什么了?”

“我不该让她来。”我的声音有些哽咽,“或者说,我不该让她看到我现在的生活。我们离得远,她心里还会觉得姐姐在外面过得不容易。现在她来了,亲眼看到了,她心里不平衡了。”

建国沉默了一会儿,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想点上,又看了看我,把烟放了回去。

“阿玲,这不是你的错。”他缓缓地说,“人心里的苦,有时候不是因为自己过得不好,而是因为看到别人过得比自己好。”

我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一个粗人,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他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活了这四十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也见得多了。你妹妹这情况,我能理解。”

“她就像是……就像是我刚学徒的时候,”他想了想,打了个比方,“那时候,我跟着师傅学手艺,每天累死累活,一个月就那么点工钱。可我有个师兄,他脑子活,会来事,很得师傅喜欢,学了两年就出师自己单干了,很快就挣了钱,盖了新房。”

“那时候我心里也酸,也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大家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他就能过上好日子,我就得天天闻着木头屑子,手上磨得全是泡?”

他伸出那双粗糙的手,给我看上面纵横交错的旧伤疤。

“后来我想明白了,我怨天尤人没用,我没人家那脑子,但我有这双手。我踏踏实实地干,把手艺练好,总有出头的一天。”

“你妹妹,她现在就是钻进了牛角尖。她只看到了你现在表面的光鲜,没看到你刚来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也没想过,这份生活,也是我们俩一分一分挣出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

建国的话,像是一把温和的刷子,慢慢地把我心里那些杂乱、委屈的情绪,梳理得清晰了一些。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问他,心里有了一丝主心骨。

“等。”建国说,“等她自己冷静下来。她现在在气头上,你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让她出去走走,碰碰壁,自己想通了,自然就回来了。”

他的方法,听起来有些消极,但似乎又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我们俩就这么在客厅里坐着,谁也没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我的心上。

直到傍晚,天都快黑了,门外才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是阿兰回来了。

她看起来很疲惫,头发有些乱,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

她看到我们坐在客厅,愣了一下,低下头,什么也没说,就想往房间里走。

“阿兰。”建国叫住了她。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责备的意味。

阿兰的脚步停住了,背对着我们,肩膀微微颤抖。

“饿了吧?”建国站起身,从厨房里端出了一碗面,和给我吃的那碗一模一样,连荷包蛋的位置都一样。

“锅里一直给你温着呢,快去洗把脸,过来吃吧。”

阿兰的身体,僵硬地转了过来。

她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面,又看了看建国,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她通红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第5章 城市的另一面

那一碗面,像是一场无声的休战协议。

阿兰默默地吃完了,然后默默地洗了碗。

她没有道歉,我们也没有追问她去了哪里。

那堵墙还在,但似乎没有那么冰冷坚硬了。

第二天一早,建国要去他的木工作坊。

出门前,他对我使了个眼色,又对正在阳台发呆的阿兰说:“阿兰,今天没事的话,跟你姐夫去作坊看看?我那正好有块好料子,想给你雕个小东西。”

阿兰愣了一下,看了看我。

我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走吧,一起去。你还没见过你姐夫工作的地方呢。”

越南穷姐嫁中国后,妹妹怒掀桌子:你家厕所比我家还大,凭什么?

她的手没有挣脱,算是默许了。

建国的作坊在城西的老工业区,离我们家有点远,要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

那是一片低矮的红砖厂房,和市中心的高楼大厦比起来,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空气里弥漫着木屑的清香和机器的轰鸣声。

作坊不大,也就几十个平方,里面堆满了各种木料和工具。

几台半旧的切割机和打磨机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凿子、刨子,每一件都泛着被岁月打磨过的光泽。

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木屑,踩上去软绵绵的。

小张也在,看到我们,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喊了声“师傅、师娘”,然后埋头干自己的活去了。

建国换上了一身沾满木屑的蓝色工作服,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在家有些憨厚的丈夫,而是一个专注、自信的匠人。

“阿玲,阿兰,你们随便坐。”他指了指角落里一张还算干净的长凳,“就是有点乱。”

他从一堆木料里,小心翼翼地抱出一块深红色的木头,对阿兰说:“你看,这是花梨木,纹理好看,还带着香味。我给你雕个小梳子,好不好?”

阿兰点点头,眼神里带着好奇。

建国便开始工作了。

他先是用铅笔在木料上画出大致的轮廓,然后启动切割机,刺耳的噪音瞬间充满了整个作坊。

木屑纷飞,像是一场金色的雪。

切割出大致的形状后,他便坐到工作台前,拿起了刻刀。

接下来的时间,作坊里便只剩下刻刀和木头摩擦的“沙沙”声。

建国的眼神,无比专注。

他的手,稳健而有力。

那些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力的刻刀,时而大刀阔斧地削去多余的部分,时而精雕细琢地勾勒出细腻的线条。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脚下的木屑上,瞬间消失不见。

我和阿兰并排坐在长凳上,静静地看着。

阳光从老旧的窗户里斜斜地照进来,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光束,无数细小的尘埃和木屑在光束中飞舞。

我看着建国专注的侧脸,看着他那双曾经让我觉得粗糙不堪的手,此刻却觉得那是一双全世界最灵巧、最让人安心的手。

我转头看了看阿…

…兰。

她也看得入了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建国的手。

她的脸上,没有了前两天的尖锐和怨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讶、不解和一丝敬佩的复杂神情。

她或许从来没有想过,那些她认为轻易得来的“好生活”,背后是这样日复一日的、枯燥而辛劳的付出。

那个她认为只是“运气好”的姐夫,拥有着她从未了解过的、值得尊敬的技艺。

中午,我们没有回家,建国从旁边的小饭馆叫了三份盒饭。

就是最简单的两荤一素,盛在白色的泡沫饭盒里。

我们三个人就坐在那张长凳上,伴着满屋的木屑香,吃着这份简单的午餐。

建…

…国一边吃,一边跟小张讨论着一个榫卯结构的细节。

阿兰吃得很慢,她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盒饭,又看了一眼正在专心工作的建国,眼神闪烁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我明白,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这座城市的另一面。

不是商场里的灯红酒绿,不是我们家那个干净的厕所。

而是这间不起眼的作坊,是飞扬的木屑,是刺耳的噪音,是建国额上的汗水,和我们手中这份十块钱的盒饭。

这是我们生活的底色,真实、粗糙,却也踏实、有力。

下午,那把花梨木的梳子,终于成型了。

建国用最细的砂纸,一遍又一遍地打磨,直到梳子表面光滑如镜,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把梳子递给阿兰。

“送给你。”

阿兰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

那把小小的梳子,躺在她的手心,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梳子上精致的雕花,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木香沁人心脾。

“谢谢……姐夫。”她低着头,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这是她第一次,真心诚意地叫他“姐夫”。

我看到,那堵横在我们姐妹之间的墙,似乎……有了一丝裂缝。

第6章 故乡的来信

作坊之行后的几天,家里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阿兰的话依然不多,但眼神里的尖刺,已经被磨平了。

她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有时候我做饭,她会主动来厨房帮忙择菜。

看到建国下班回来,她也会主动递上一杯水。

虽然还是有些生疏,但那种剑拔弩张的对峙感,已经消失了。

她开始尝试着去理解,而不是单纯地嫉妒。

她会问建国,做一个木雕要多久,会不会伤到手。

她也会问我,菜市场的菜价是不是每天都不一样,哪家的豆腐更新鲜。

我明白,她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地靠近我们真实的生活。

这天下午,我正在教阿兰用缝纫机改一件旧衣服,我的手机响了。

是越南打来的视频电话,是妈妈。

我心里一喜,赶紧接了起来。

屏幕上出现了妈妈那张熟悉又苍老的脸。

“妈!”我和阿兰异口同声地喊道。

“阿玲,阿兰,你们……在一起啊?”妈妈看到我们俩的脸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显得很高兴。

“是啊妈,阿兰来看我了。”我笑着说。

我们聊了几句家常,妈妈问阿兰在中国习不习惯,我问妈妈身体好不好。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但聊着聊着,我敏锐地察觉到,妈妈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眼神也总是躲躲闪闪,似乎有什么心事。

“妈,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直接问道。

妈妈在屏幕那头沉默了,嘴唇动了动,叹了口气。

“阿玲啊……”她犹豫着开口,“你舅舅他……前几天在工地上干活,从架子上摔下来了,腿……腿断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舅舅是家里唯一的壮劳力,舅妈身体不好,还有两个孩子在上学,全家都指着舅舅在工地挣钱。

这一下,天等于是塌了。

“严重吗?现在人在哪里?”我急切地问。

“在县里的医院,手术做完了,医生说要躺着养好几个月,以后……以后还能不能干重活,也说不准。”妈妈说着,眼圈就红了,“手术费借了一大圈,还差不少。你舅妈天天在医院哭,两个孩子也吓得不轻……”

我能想象到那样的场景,心里堵得难受。

“妈,你别急,钱的事情我们想办法。”我立刻说道。

挂了电话,房间里一片死寂。

刚才还算轻松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我心里快速地盘算着。

我和建国的积蓄,前段时间刚给家里翻新了屋顶,用掉了一部分,现在手头上能动的活钱,大概有三万多。

这笔钱,原本是打算攒着,以后万一有个什么急用,或者做点小生意的本钱。

但现在,舅舅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能不管。

亲情,是刻在骨子里的。

“姐……”阿兰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理所当然,而是充满了担忧和无助。

她已经把自己,也当成了这个“我们”中的一员。

我看着她,心里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我拿出银行卡,递给她。

“阿兰,这张卡里有三万块钱,密码是你的生日。你明天就去银行,把钱全部取出来,换成越南盾,想办法尽快给妈寄回去。”

阿兰愣住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看着我手里的银行卡,却没有接。

“姐……这……这是你和姐夫的全部积蓄了吧?”她颤声问。

“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事最重要。”我说,“舅舅从小最疼我们,现在他家有难,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可是……”阿兰的眼眶红了,“可是姐夫那边……”

她终于开始考虑建国的感受了。

我笑了笑,心里一阵温暖。

“你放心,你姐夫不是那样的人,他会支持我的。”

正说着,建国下班回来了。

他看到我们俩凝重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有事。

我把舅舅的事情,和我的决定,都告诉了他。

他听完,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从钱包里,又拿出了一张银行卡。

“我这张卡里还有两万,是之前接了个私活挣的,本来想给你个惊喜。”他把卡推到我面前,“一起寄回去吧。救急不救穷,现在是救命的时候,不能含糊。”

我愣住了。

阿兰也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桌上的两张银行卡,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建…

…国,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捂着嘴,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那哭声里,有感动,有震惊,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无以言表的……愧疚。

她可能在这一刻才真正明白。

这个被她看不起的、老实的中国男人,有着怎样宽阔的胸襟和担当。

这个被她嫉妒的、过着“好日子”的姐姐,在关键时刻,又是如何地毫不犹豫、倾囊而出。

我们所珍视的,从来都不是那个比家乡还大的厕所。

而是这份,在危难关头,可以毫不犹豫地为对方付出的,血浓于水的亲情。

故乡的一封“坏消息”,却像一把钥匙,最终打开了阿兰心里那把最沉重的锁。

第7章 深夜的长谈

钱很快就寄回去了。

阿兰亲自去办的,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但眉宇间,又添了几分新的心事。

那天晚上,建国被一个老朋友叫去喝酒了,家里只剩下我们姐妹俩。

我洗完澡出来,看到阿兰的房间还亮着灯。

我走过去,敲了敲门。

“阿兰,睡了吗?”

“还没,姐,你进来吧。”

我推门进去,她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的,是建国给她雕的那把花梨木梳子。

她一遍又一遍地用手指摩挲着,像是在感受上面的纹理。

我在她身边坐下。

我们俩沉默了很久,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将房间映照得忽明忽暗。

“姐。”最终,还是阿兰先打破了沉默。

“嗯。”

“对不起。”

这三个字,她说得很轻,却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等这句话,等了很久。

但当它真的说出口时,我却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反而觉得有些心疼。

我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傻丫头,说什么对不起。”

“不,姐,我必须要说。”阿兰抬起头,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里面噙满了泪水,“我……我太不是东西了。”

她的声音开始哽咽:“我来之前,我想象过你在这里的生活。我想象你可能会住在一个很小的房子里,每天要看人脸色,过得很辛苦。我甚至想好了,如果姐夫对你不好,我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把你带回家。”

“可是,当我来到这里,看到你住着这么好的房子,有姐夫这么疼你,我……我心里就变了。”

“我嫉妒,我疯狂地嫉妒你。”

“我一想到,你在吹着空调,吃着西瓜的时候,妈还在闷热的屋子里,用破旧的蒲扇扇风,我就觉得不公平。”

“我一想到,你穿着几百块的漂亮衣服,而我连买一件几十块的T恤都要犹豫,我就觉得凭什么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了。”

“那天……那天掀桌子,我就是疯了。我被嫉妒烧坏了脑子。我说那些话,就是想伤害你,想让你也跟我一样难受。”

她的话,像是在揭开一道道血淋淋的伤疤,不仅是我的,也是她自己的。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我知道,她需要一个出口,把这些天压在心里的阴暗和痛苦,全部都倒出来。

“直到……直到舅舅出事,直到你和姐夫,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

“我才明白,我错得有多离谱。”

她泣不成声:“姐,我看到的,都是最表面的东西。我看到了你家的厕所,却没看到姐夫满是老茧的双手。我看到了你饭桌上的排骨,却没看到你们为了省钱吃了一周的青菜。”

“我只想着你凭什么过得比我好,却从来没想过,你为了这份‘好’,付出了多少。”

“你一个人远嫁到这里,刚来的时候,语言不通,无亲无故,你心里该有多苦啊。可你从来没跟家里说过一句。”

“你每个月寄钱回家,我和妈都以为你在这里挣钱很容易,我们心安理得地花着,还觉得你寄得不够多……”

“姐,我真混蛋!”

她趴在我的膝盖上,放声大哭,像个迷路了很久,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我抱着她瘦弱的肩膀,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这些年,我心里的委屈和辛酸,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是啊,我也苦过。

我也曾在无数个夜里,因为想家而偷偷哭泣。

我也曾因为听不懂别人的话,买错了东西,而被人嘲笑。

我也曾因为舍不得花钱,一包泡面分两顿吃。

但这些,我都不能说。

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我是妹妹的榜样。

我必须坚强,必须让她们觉得,我过得很好。

我轻轻拍着阿兰的背,就像小时候她受了委…

…屈,我安慰她一样。

“不怪你,阿兰,不怪你。”我柔声说,“是姐姐不好,姐姐只顾着给家里寄钱,却忘了,也该常跟你们说说心里话。”

“我们离得太远了,远到只能看到彼此生活的结果,却看不到过程。”

“你看到的结果,是姐姐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姐姐看到的结果,是妹妹长大了,却也变得陌生了。”

“是我们都错了。”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久很久。

从童年的趣事,聊到各自的烦恼。

从家乡的稻田,聊到这座城市的未来。

我们把这五年来,所缺失的沟通和理解,一点一点地,全部都找了回来。

那堵无形的墙,在这次深夜的长谈中,终于彻底坍塌了。

窗外的夜色,渐渐褪去,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我和阿兰,也像是获得了新生。

第8章 送别与新生

阿兰要回家了。

她来的时候,只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

走的时候,却大包小包,提着好几个行李袋。

里面装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有我给她买的几件新衣服,这一次,她没有再拒绝。

有建国给她和妈妈精心雕刻的木梳子和一些小挂件。

有我带她去超市买的,给妈妈补身体的营养品,还有给村里孩子们带的糖果和文具。

更多的是,建国从他那些木匠朋友那里,淘来的一些二手的、但保养得很好的木工工具。

“姐夫,我……我真的能学会吗?”阿兰看着那些刨子和凿子,有些不自信。

建国笑着说:“你比你姐聪明,肯定能学会。我画了一些简单的图纸,你先照着练。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跟我视频。”

在作坊的那几天,阿…

…兰对木工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说,她不想再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了。

她也想有一门自己的手艺。

她说,她想回家开一个小小的作坊,就像姐夫一样,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生活。

不为大富大贵,只为那份踏实和心安。

我看着她眼里重新燃起的光芒,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临走前,我把家里剩下的一点现金,又塞了一些到她的口袋里。

“拿着,路上用。”

这一次,她没有推辞,只是红着眼圈,用力地点了点头。

“姐,姐夫,你们放心,这钱……算我借的。等我挣了钱,我一定还给你们。”

建国拍了拍她的肩膀:“傻孩子,说什么还不还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在家里好好的,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回报。”

火车站,还是那个出站口,如今成了进站口。

场景何其相似,心境却已天差地别。

检票的广播响了起来。

“姐,我走了。”阿兰抱着我,声音哽咽。

“嗯,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妈。”我拍着她的背,忍着泪。

她又转向建国,深深地鞠了一躬。

“姐夫,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一个男人最好的品质,不是有多少钱,而是有多宽的肩膀。”

建国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眼眶也有些红了,只是憨厚地笑着,摆了摆手。

阿兰转身,背着那个依然有些陈旧,但已经装得满满的帆布包,汇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潮。

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朝我们用力地挥了挥手。

阳光下,她的脸上,带着泪,也带着笑。

那是一种褪去了青涩、嫉妒和迷茫,变得坚定而充满希望的笑容。

我知道,那个曾经活在我羽翼之下的妹妹,终于长大了。

她将回到那片生养她的土地,用她在中国看到的、学到的,去开启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全新的人生。

回家的路上,我和建国牵着手,一路无话。

但我的心里,却无比的平静和温暖。

一场几乎撕裂亲情的风波,最终,却成了一次宝贵的成长。

它让阿兰明白了生活的真谛,也让我和建国更加看清了彼此,看清了我们这个小家庭的根基所在。

那不是金钱,不是物质,而是理解、包容、和在危难时刻,愿意为对方倾其所有的那份情义。

回到家,我看到茶几上,还放着阿兰没带走的一样东西。

是那本我教她认字的中文书。

书页有些卷边,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行生涩的中文:

“姐姐,谢谢你。家,不是用大小来衡量的,是用爱。”

我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越南穷姐嫁中国后,妹妹怒掀桌子:你家厕所比我家还大,凭什么?

这一次,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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