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戛纳,周游坐在电影院里,上午看《狗阵》,下午看《风流一代》。他想起2020年,自己出演的电影《野马分鬃》也曾入围戛纳电影节,但却遗憾没能成行。“那一年我特别遗憾,心里想着,将来是不是再也没机会来了。”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马上就觉得:“不可能,我会来的,而且我会带着不同作品来。当时就有这样一个很强烈的感觉。” 就这样,周游迎来了今年的收获之年。

从戛纳回来之后,周游换了新造型,一头桀骜不羁的红发,再加上他标志性的寸头。“你这发型好像樱木花道。” 采访时,对周游打趣说。结果他一脸严肃:“其实是为了拍戏,前两天刚定妆。戏里我要演一个反派,一个亡命之徒,所以才把头发弄得个性一点,染了红色。” 为了深入角色,试妆、定妆之后,周游把这抹红色保留到了此时此刻。

谈及今年的戛纳之行,周游坦言:终于了却心中遗憾。“四年前,《野马分鬃》入围戛纳,但我却没去成。那时候一直在想,未来还会不会有机会,如果自己还有作品可以去到国际影展,(作品)到底会是什么样子?这个问号在心里存了好几年,直到我真正来了戛纳。所以这趟戛纳之行,一路我都在提醒自己——要看清楚这一切,要好好拍下去。” 周游对戛纳深刻的印象,就是“能感受到这个城市对电影发自内心的欣赏、认同和尊重”。

周游自小就是影迷,这一点是受父亲的影响。“我爸就特爱看电影,那个年代周围的人并没有频繁去电影院看电影的习惯,但我爸就会带着我看。我特别小的时候,他就带我去借录像带。他真的是一个电影迷,所以我就一直跟着他看。”

当然,周游自己也喜欢看。他喜欢斯坦利· 库布里克、昆汀· 塔伦蒂诺、和贾樟柯,家里收藏了许多电影周边。今年去戛纳,周游穿着一件印有电影《落水狗》图案的T恤,也是他的收藏之一。“我算是昆汀的影迷,他的作品几乎都看过;同时又很喜欢时尚,所以正好看到有时尚品牌出《落水狗》系列的联名服饰,就赶紧买了一件。”

在电影《狗阵》里,周游饰演的聂十里,一出场就让人感受到了“沧桑”。电影中,十里是他的名字,也是他的命运。西北之地,灰瓦土石搭建的小镇,随着工业时代的没落而渐渐破败。厂房和居住区,每一栋建筑仿佛都到了寿命,人们的活动范围不过十里之间,循规蹈矩,周而复始。在刚出场的几场戏,周游平头短袖,在饭馆里闷头炒菜,他熟练地颠着大勺,仿佛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这段颠勺戏是怎么出来的?周游告诉我们:正式开机前一个多月,他就提前到了甘肃,跟当地的厨师学习、体验生活,“要学做饭,还有老师教方言,过程中我还得学一首非常难弹的吉他曲,每天安排得都很紧。但日子这么一天天过下去,感觉真成了当地人。” 这期间,周游每天都在观察当地人的生活。“城镇很小,也曾经繁荣过,但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留下了老人、孩子。我每天都出去跑步,到公园里转转,在附近的拉面馆吃饭。等开机以后,已经没有说哪里需要’表演’了,全变成了自然而然。”

《狗阵》之外,周游聊到了电影《捆绑上天堂》。他在里面演一个等待死亡的人,在绝望中等待,在等待中绝望。然而,优(倪妮饰)的到来,让他重燃爱火。这部电影探讨着生命、爱与死亡的议题,在西班牙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周游在黑暗中默默看完全片,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直到死亡将这两人分开。

回来以后,周游仍未停止思考。他说前几天还在想,想到什么就赶紧记在手机里。“一个是之前,直到死亡才能将他们分开,然后我又补了一句,其实这部电影真正完整的寓意,是努力将一切可能实现的给实现出来,但绝不再去留恋那些不再可能的。”

问周游,怎么理解“捆绑”这两个字?周游的表述精准而诗意。他说那是两个人的关系,每一次彼此修复,每一次相互疗伤,都是在两个人的感情上面打了一个死结,直到死亡,结也没有解开。在西班牙,周游看到了许多梧桐树。他说:“因为我是南京人,在那一刻,我突然很想南京。”

一直以来,周游都很喜欢诠释小人物。比如《风犬少年的天空》里的刘闻钦,身处社会边缘,身上带着很强的悲剧性和宿命感。聊到这个角色,周游至今仍在感慨:“老天会经常捉弄带着倔强眼神的人。” 时隔多年,周游仍会回望,仍会重看当初这部戏。“当我拍摄完,离开这个角色,隔了几年再看,这样的人物还是在帮助我、提醒我珍惜当下,去做自己爱做的事情。”

回望来时路,当初刚到北京时,周游有一段时间无戏可拍。他玩滑板、听说唱,从街头文化中汲取精神力量。周游喜欢说唱的叙事性,文本量非常大,里面可以讲许多故事,描述漂泊者的人生经历,或是鼓舞自己不要放弃。听说唱的时候,周游脑海里会有许多画面,就像他爱看的电影。实际上,一有空闲,周游可以窝在家里连着看两三部电影。这些爱好从来都没有白费,就像当初导演魏书钧在寻找电影《野马分鬃》男主角的时候和周游聊过的天。两个人谈论着Hip-Hop文化和向往的街头生活,发现彼此身上有相同的一股劲儿——不甘于现状,不想让自己的人生局限在任何框架内。从那一刻起,魏书钧就确定了,周游正是一匹他一直都在寻找的“野马”,而这匹马还会一直跑下去,直至解锁更多可能性。

监制:张娜
摄影:XIAShuXi
策划、造型:陈趣奇
艺统:高珊
妆发:樊浩
制片:Aimee(Lumos)
摄影助理:杨浩
采访撰文:Koma
服装助理:海艳、思宇

新媒体编辑:平面镜

新媒体设计:梦伊

视频监制:豹纹儿2姐
视频拍摄、剪辑:张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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