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提起凤凰,也许少有人知道她了。但是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她却是家喻户晓的当红女星。早年童星出道的她,演艺事业一路绿灯,与之合作的都是那个年代的顶流巨星。 可以说,年少成名的凤凰所走的每一步,都踩在了康庄大道上。更难得的是,凤凰的个人婚姻情感也非常完满,她后来嫁给了演艺界的大佬级人物,且与丈夫一直夫妻情深,感情甚笃。 事业爱情双丰收的她也成了圈内人人所共羡的对象,以至于当她在人生的后半场突遭困厄,家破人亡,又在88岁高龄的晚年被继子告上法庭,逼向绝路之时,人们不免为她这一生迟来的挫折与困窘唏嘘不已。
凤凰,原名严慧秀,1928年生于上海。 1939年,凤凰因为一个偶然的机缘,被大名鼎鼎的张石川导演相中,进入“国华影业公司”参与了古装片《李三娘》的拍摄。 该剧由著名演员周璇和舒适担任主演,凤凰则在其中扮演二人的儿子“咬脐郎”。 彼时的凤凰不过11岁,脸蛋圆圆的,眉毛很浓,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镜头前灵气逼人,在一众童星之中非常突出,也相当讨喜。 大概凤凰天生就是要吃这碗戏饭的,初登银幕的她非但没有怯场,而且表现得落落大方,有些镜头要求她学习骑马、舞剑,小小年纪的凤凰也不怕吃苦,在各方面都表现出了过人的天分。 国华公司的老板柳氏兄弟,以及导演张石川都很喜欢这个小姑娘,认为她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因此在《李三娘》的拍摄完成之后,国华公司就说服凤凰的父亲,让她成了签约童星。 导演张石川特别欣赏这个小姑娘,不但煞费苦心给她起了“凤凰”这样一个响亮的艺名,而且由衷希望这只吉祥喜庆的“凤凰”,一定要超过“翩翩蝴蝶”。(著名影星胡蝶正是张石川当年一手挖掘捧红的)
在张石川的力捧之下,凤凰接下来的星路一片坦途,她接连出演了《西厢记》《小侠女》《黑天堂》《金玉满堂》等20多部作品,与当时的胡蓉蓉、陈娟娟成为上海滩家喻户晓的“三大童星”。 后来胡蓉蓉和陈娟娟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上海,留下来的凤凰则成了“国华”的童星担当。 此后“国华”的片子凡是有儿童的角色,不管是男孩或女孩,无论古装剧还是现代戏,都由凤凰一人担当。 就这样,在众星捧月的掌声与鲜花中,年少成名的凤凰迎来了自己的18岁。彼时的她逐渐褪去当年的稚气,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明眸皓齿的曼妙少女。 转眼间,凤凰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国华”的老板柳中亮可以说是从小看着凤凰长大的,因为太喜欢这个小姑娘,觉得她跟自己投缘,他曾将凤凰认作干女儿。如今凤凰长大成人,他更是有意介绍凤凰和自己的儿子柳和锵认识。 在柳中亮的撮合下,两个年轻人就这样相知相爱,并在1946年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对于平民出身的凤凰来说,嫁入柳家,那是真正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要知道,柳家在当年的上海滩同经营着三家电影公司。在那个普通老百姓可能都吃不饱饭的年代里,这样的家庭是真正的巨富豪门。
婚后的凤凰从此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因为没有任何物质上的困扰,加上公公对两人的结合非常满意,她和丈夫婚后一直恩爱有加,先后孕育了三个儿子。 为了更好地相夫教子,经营家庭,凤凰就这样逐渐淡出了影坛。此后一直到新中国成立,凤凰才重返荧屏。 但是作为旧时代过来的演员,又是童星出身,娇俏形象与社会主流不符,凤凰的戏路不再宽阔,复出之后的她常常只能在荧屏上饰演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演艺事业一直不温不火。 而在凤凰即将面临的风雨半生中,这还仅仅是个很小的插曲。 60年代,柳家作为那个时代的大资本家受到严厉的冲击,各种审查接踵而至。在这期间,凤凰的丈夫因为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一病不起,最后丢下凤凰和三个孩子就撒手人寰。 失去丈夫这一年,凤凰不过36岁。这也意味着她从此失去夫家的庇护,要独自一人面对人生路上的所有风风雨雨。 动荡的时岁里,凤凰与同时代的许多演员都被下放到了奉贤五七干校接受改造。也是在这里,她遇到了自己的第二任丈夫舒适。
说起舒适,两人最早的缘分可以追溯到他们当年一起拍摄的《李三娘》。 这部剧是舒适的成名作,也是凤凰的处女作。两人初见那年舒适23岁,凤凰还是个小女孩,却在剧中扮演舒适的“儿子”。 在拍摄过程中,舒适非常喜欢这个机敏可爱的小妹妹,不但教她演戏,还处处照顾她,带她到处玩。 当年有一场戏要拍摄凤凰和舒适一起骑马的镜头时,结果马蹄用力太大当场把凤凰给掀翻下来,凤凰又惊又吓,不由得大哭起来,还是舒适一把将她抱起,哄好了这个小妹妹。 多年以后,当再次谈起这桩往事,舒适不由得会心一笑道:“慧秀,我们真有缘。” 1942年,舒适与著名影星慕容婉儿喜结连理。四年之后,凤凰也嫁给了“国华”的公子柳和锵。但是过去在事业上多有合作的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络,像哥哥和妹子一样关照着彼此的生活,直到舒适一家后来前往香港发展。 谁知多年后,当二人再见却是在奉贤的五七干校,他们的人生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扭转。 彼时的凤凰已经丧偶多年,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孩子,过着艰辛的改造生活。而舒适的人生轨迹也与凤凰极为相似。
作为影坛红极一时的巨星,他因为演艺事业声名鹊起,也因为演艺事业在时代的浪潮中受到冲击。因为出演过《清宫秘史》《红日》等存在争议的影片,他遭到了批斗和隔离审查。期间,爱妻慕容婉儿不幸罹患癌症,撇下一双儿女凄然离世。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让人到中年的舒适心如死水,越发沉默寡言,早已不复当年的洒脱俊逸。正是在这种绝境中,舒适与凤凰相遇了,并成了互相照亮彼此生命的一束光。 时隔多年,当舒适再见到那个熟悉的娇小玲珑的凤凰,如今却已被生活压得不堪重负时,不免产生了怜惜之情。 凤凰如今要独立抚养三个孩子,经济窘迫,舒适知道后就常常买些营养品接济她。凤凰的小儿子得了肝炎,舒适更是频频前去探望,嘘寒问暖。这种久违的来自身边人的关怀让凤凰感动不已。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更何况,他们已有过去30年的友情作为铺垫。一来二去,双方都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那就是走到一起,重组家庭。 这时凤凰的丈夫柳和锵已经过世10年,舒适的妻子慕容婉儿也故去整整5年了。身边的同事们看在眼里,也都竭力撮合,希望这对同病相怜的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
1975年3月1日,排除万难的凤凰与舒适终于在组织的批准和大家的祝福声中重建家庭。 这一年,舒适59岁,凤凰47岁。当时两人其实都尚在改造,但是舒适却苦中作乐,别出心裁地带着年近半百的凤凰前往桂林,进行了一次别开生面的旅行结婚。 两个临近暮年的昔日影星,相互抚平彼此心房的伤口,享受了一回特殊年代里的新婚蜜月。 因为过去的患难经历,加上两人曾经都曾历经家庭破碎的痛苦,他们都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情缘。 婚后,夫妻俩相互尊重,相互体谅,在四十年里婚姻里,竟从未吵过架红过脸。舒适对凤凰的三个孩子视如己出,而善于打理家务的凤凰,更是事无巨细地照料着舒适的晚年。 在生命的最后十年,舒适虽然体格依然健硕,但却因为视神经萎缩,双目失明,耳朵也背得厉害。这时,当年被照顾和疼爱的小妹妹凤凰就勇担责任,转而照顾“大哥哥”舒适,充当他的眼睛、耳朵和左臂右膀。 生活中,只要凤凰离开片刻,舒适总会不安地喊“慧秀,慧秀”,或者学着家里的“八哥”喊“妈妈,妈妈”,足见舒适对凤凰的依赖。 而凤凰为了照顾舒适,几乎也是足不出户,始终陪伴他左右。特别是夜里,总要起来两三次,帮助他“起夜”,换尿壶。这样的生活虽然繁琐,但是老来有伴的温暖却让苦来已久的凤凰心满意足。
然而,2015年,年近百岁的舒适还是先她而去了。离世前,舒适深情握住老伴儿的手说:“慧秀,有你真幸福。”四十载相濡以沫,携手白头,相信这是舒适临终前不能再真切的肺腑之言了。 情深义重的两人从此阴阳相隔,这也让独留人间的凤凰悲痛不已。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就在舒适过世后不久,继子舒隆治和继女舒蓉竟将她告上了法庭,起因是舒适生前在上海复兴中路留下了一套价值800万的房产。 姐弟俩认为这套房子是父亲的遗产,自己作为后人,理应有继承权。然而,当他们找到凤凰协商时,发现房产证上写着的竟是凤凰与舒适两人的名字。 按照舒适生前的遗嘱,这套房产由凤凰、凤凰子女以及舒适的子女所共有。作为舒适的子女,他们只能分到这套房产的三分之一。 这让姐弟俩心中很不平衡。因为这套房子是父亲卖掉与他们生母最早的一栋房子之后置换的。为此,舒适的子女不惜将88岁的继母告上了法庭。 在法庭上,气愤的姐弟俩为了争夺遗产,甚至造谣继母晚年虐待父亲。事实上,舒适晚年的生活如何都是有目共睹的,倘若过得不好,如何能活到百岁寿终正寝呢?
舒隆治还有一点不知,那就是凤凰当年自愿放弃了与前夫柳和锵的房产,换来了5万元的赔偿款。后来舒适在复兴中路购置这套房子的时候,凤凰也将这5万元悉数拿出。无论怎么说,这套房子都是他们夫妻俩的共同财产。
丈夫尸骨未寒,继子与继女的做法实在让凤凰感到心痛。一生清白,注重名誉的她遭此诋毁,岂能无动于衷?
在这场官司的反复刺激下,凤凰悲愤交加,终于在舒适去世后的第二年心力交瘁,也撒手人寰了。
不过这场闹剧却并没有因为凤凰的过世而终结。由于凤凰去世的时候,遗产还没有分割完成,这场官司转而也成了凤凰的三个孩子与舒适两个儿女之间的矛盾。
由于双方各执一词,这场官司起起伏伏,直到凤凰过世三年之后才终于落幕。
法院最终判决舒适在上海复兴中路的房子为夫妻二人共同财产,舒适死后,凤凰与舒家子女可以各自继承房子一般的份额。而由于凤凰与舒适结合时,凤凰的三个儿子尚有未成年的,因此未成年继子也能分得舒适的一小部分遗产。
最终,凤凰的三个儿子分得了这套房子三分之二的份额,舒适的一双儿女分得了三分之一,这场横跨两代人的遗产风波,这才尘埃落定。对凤凰的在天之灵,也算有了一个迟来的交代。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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