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贞,这个名字在历史的洪流中或许并不显赫,很少有人叫出她的名字,而称呼她最多的则是“慈禧的妹妹”,但她的一生却充满了传奇色彩。1841年9月,她诞生于一个官宦家庭,这个家庭既有着满洲镶蓝旗的尊贵血统,又承载着文人的清雅气质。她的父亲惠征,一位出身监生的满洲镶蓝旗人,虽在仕途上并非一帆风顺,但那份坚韧与执着却深深影响了婉贞。
清朝规定,只要是八旗女子且年龄在13至16岁之间的都必须参加选秀,惠征就让16岁的女儿、婉贞的姐姐叶赫那拉·杏贞参选,入选后留在宫中。在婉贞参加选秀时慈禧已经贵为懿妃。婉贞比慈禧小6岁,样貌和慈禧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她短眉毛,小眼睛,太阳穴明显凹陷,五官和脸型怎么也和漂亮沾不上边,下图左手边位婉贞。
她性格古板,不爱说话,一张口就怼的人哑口无言。
选秀时,她落选了。这应该早就在大家的预料之中。
按照清朝的规定,那些被皇上“撂牌子”的秀女,如果样貌漂亮,品行各方面比较出众的话,就有机会被赏赐给王公贵族,皇室宗亲。以婉贞的条件,如果没有慈禧这个姐姐,她可能就会嫁给一个普通家庭平凡过一生。
面对这个唯一的妹妹的落选,慈禧决定把她当成一颗重要的棋子,让妹妹和皇室宗亲进行政治联姻为己所用,并以此巩固自己的地位,她准备从皇室宗亲开始考虑。
道光帝一共7个儿子,前面三个都死了,老四是咸丰帝,老五奕誴过继给惇恪亲王绵恺为嗣了,整天吃吃喝喝,经常喝醉,在政绩上没什么突出成绩,已经娶了福晋,各方面慈禧都不看好他;老六奕訢和咸丰帝为了皇位曾明争暗斗过,一直都遭到咸丰帝的猜忌,咸丰帝整天像防贼似的防着他,有咸丰帝在,他基本翻不了身,因此慈禧将他也排除在外。
慈禧最终将眼光定格在道光帝的第皇七子醇郡王奕譞身上。奕譞有两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母亲是庄顺皇贵妃乌雅氏,乌雅氏是咸丰帝的养母,咸丰帝很尊敬她,和她母子情深。可以说奕譞在道光帝的所有儿子中的身份,除了咸丰帝他是最尊贵,也是最有前途的。而且在年龄上和慈禧妹妹也最合适,奕譞比婉贞大1岁,还没婚配,他文韬武略,很有才干,许许多多的名门望族都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慈禧天生就是一个工于算计的人,当时她才进宫不久,在宫中的地位并不稳,心腹势力还没有培植好,她想尽快培植势力。她当时有咸丰帝的宠爱,更加意识到要好好把握机会。当她看到妹妹落选,马上计上心来。慈禧抓住机会对咸丰帝软磨硬泡,一有机会就对咸丰帝吹枕边风,花言巧语劝咸丰帝把样貌平平的妹妹指配给皇弟奕譞做嫡福晋。
慈禧成功了。
咸丰九年(公元1859年),18岁的叶赫那拉·婉贞嫁给了19岁的醇郡王奕譞。
慈禧聪明、漂亮、有心机能俘获咸丰的心,她为咸丰帝生下唯一的皇子爱新觉罗•载淳也就是同治皇帝,慈禧在宫中的地位直线上升,22岁被晋封懿贵妃,奕譞也生怕得罪慈禧,对她的妹妹婉贞起初挺好。
婉贞20岁那年,给奕譞生了个女儿。可惜的是,这个女儿还没来得及取名就夭折了。
女儿早夭,让婉贞很悲伤,好在,后来婉贞又为醇郡王奕譞生下长子——爱新觉罗•载瀚。
这个孩子的到来,不仅给婉贞带来了无尽的喜悦,更为她在醇亲王府中赢得了极高的地位。作为嫡福晋,婉贞在王府中本就备受尊重,而载瀚的出生,更是让她在王府中的地位如日中天。奕譞对这个嫡子亦是宠爱有加,对婉贞也越来越喜欢,夫妻二人共同期待着这个孩子的成长,期望他能成为未来国家的栋梁之才。
可是,命运却又一次给婉贞开了个残酷的玩笑。当载瀚刚蹒跚学步时,突然得了疾病,医治无效离开人间。这个消息对于婉贞来说,就如晴天霹雳。她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整日以泪洗面,悲痛欲绝。
正当婉贞一直沉浸在失子之痛的时候,她的人生迎来新的希望,她又怀孕了。同治十年(公元1871年)八月十四日,年已30岁的婉贞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爱新觉罗·载湉。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婉贞重新找回了生活的希望,也让七王爷更爱婉贞了。
她将自己所有的母爱都倾注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寸步不离他的身边,期盼他能健康成长,为皇室家族带来荣光,她看着儿子一步步长大,由步履蹒跚到脚步稳健,一声奶声奶气的“额娘”将她所有的悲伤都冲刷净尽,她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可就在婉贞沉醉在甜蜜而温馨的生活中时,清朝的皇宫中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咸丰帝年仅19岁的独子——同治帝爱新觉罗·载淳驾崩了,他没有留下子嗣。
这对于清朝来说是巨大的打击。国不可一日无君,慈禧顾不得悲伤,她为了能了能继续垂帘听政,就考虑选一个年幼的孩子作为自己的“傀儡”,就在第一时间她想到了妹妹的亲生儿子载湉。
慈禧在养心殿西暖阁紧急召开了会议,其实召开会议也是走个形式,结果还是慈禧说了算。参加会议的有同治皇帝的五叔惇亲王奕誴、六叔恭亲王奕訢、七叔醇亲王奕譞、九叔孚郡王奕譓,还有奕劻、景寿等大臣,商讨为同治皇帝立嗣立新君。
有人提议立溥侃、溥伦(乾隆帝的五世孙,成哲亲王永瑆玄孙,贝勒载治第四子。过继给道光帝长子隐志郡王奕纬为嗣孙)为嗣,溥侃和溥伦都是乾隆皇帝的后代,是乾隆的儿子永瑆的后人,这两位属于是皇室远支,和后来的嘉庆,道光关系不大,和之后的咸丰,同治更远。
这一提议立刻遭到了惇亲王奕誴的反对。他言辞激烈地表示:“疏属不可。”这正好合慈禧的意思,慈禧马上说:“溥字辈无当立者。”。
接着,又有人提出立恭亲王奕訢的儿子载澂,当时的奕訢是个权臣,有能力,让他的儿子当皇帝,慈禧要想再称霸朝廷就几乎不可能。因而这一提议遭到慈禧的强烈反对,并立刻提出了她的想法:让奕譞的儿子载湉过继于咸丰帝,登基为帝。
慈禧的提议让众皇室大臣觉得也合理,因为醇亲王奕譞和恭亲王奕訢一样,都是道光帝的儿子,所以无论是载澂还是载湉,都是道光帝得孙子,立谁都是一样的。可是慈禧的目的是想垂帘听政继续掌握大权,当时的载澂都17岁了,已经成年,立为皇帝后直接就可亲政,哪有慈禧什么事儿。而立载湉就不一样了,一方面载湉是慈禧的亲外甥,另一方面载湉年龄小,最适合慈禧垂帘听政。
慈禧作为载湉得姨母,将载湉过继给咸丰帝,在法理意义上,慈禧就成了载湉的母亲,载湉当了皇帝,慈禧就是太后。
慈禧的这个决定使自己很满意,可是对于醇亲王奕譞来说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很清楚自己的儿子在慈禧的手里会是怎么个情况,慈禧是个嗜权如命的人,对自己亲儿子都没有多少亲情。
因而当奕譞听到要立自己三岁的儿子为新君时,“一声哀嚎,瘫倒在地,大哭不止”。亲贵们纷纷伸手相搀,但谁也拉不动他。
当天半夜时分,小载湉还在睡梦中,慈禧就令内务府官员前往宣武门内太平湖东岸的醇王府,迎接载湉进宫。
看着府中的那顶接载湉的八抬大轿,婉贞如雷轰顶,才三岁的儿子还没有来得及在她的怀抱中尽情撒娇,就要被迫离开她了,而抢走自己儿子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亲姐姐慈禧!她撕心裂肺又能如何,身为皇室成员,她必须接受这样的安排。
在载湉离开的日子里,婉贞整日以泪洗面,思念着远方的儿子,希望能再次听到儿子那稚嫩的声音叫她“额娘”。
她常常关注着紫禁城中的动静,期盼着有一天能再次见到自己的儿子。然而,紫禁城的高墙深院却将她与儿子隔得越来越远。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期盼着儿子能平安健康地成长。
她做梦都想见自己的儿子,可是这个孩子毕竟是九五之尊,岂能是自己想见就见到的呢?
她只有在夕阳西下时独吞眼泪,哀声载道。她看着,抚摸着载湉小时候的衣服用品止不住泪流。
婉贞的哀伤整个醇王府都知道,加上她性格问题,一般人也不敢接近她。
“还有,从前醇王府的老太监牛祥也曾说过:这位福晋太太真是性情古板极了。自从“光绪爷”进宫以后,她心里真是如同吃黄连的哑巴一样,简直有苦也说不出来,没有法子……”溥仪《我的前半生》
在载湉的成长过程中,他始终无法忘记在醇亲王府中陪伴他成长的亲生母亲,时常在夜深人静时,回想起与母亲共度的美好时光,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思念。
也许是心血来潮,就在载湉进宫不久,慈禧允许婉贞进宫,但不是让她见儿子,而是让她听戏“散心”。 婉贞不像慈禧似的会伪装,有手段,她心中有气就会表现在脸上,甚至会撒出来。失去儿子的婉贞哪有心情看戏,她闭上眼不看。
西太后问她为何闭眼不看时,她便直气噘嘴地说:“现在正在‘国丧’中,我不能看戏!”西太后听了她的话也无可奈何,竟至被她给顶得落下了眼泪,叹道:“你怎么这样地别扭!”——溥仪《我的前半生》
心中没有亲情,只有权利的慈禧怎能体会到婉贞失去儿子的痛苦!她不会顾别人的痛苦,而且一旦涉及到自己的面子和利益,就会加倍报复。
“据说自从西太后和光绪母子反目以后,她对于光绪真是用尽了精神上的虐待的方法。例如,在光绪的生日演剧时,慈禧就故意使演《打龙袍》或是《伐东吴》一类的戏。前者是讽刺打“不孝”的皇帝;后者是故意演全军挂孝的戏,借以表示诅咒之意。”溥仪《我的前半生》
后来的婉贞在34岁和39岁时分别生下第三子和第四子:第三子出生于光绪元年正月初八日子时,初九日午时就夭折了,连名字也没起;第四子载洸,出生于光绪六年没能活过4岁,也死了。
婉贞终日以泪洗面,婉贞和慈禧的闹翻,奕譞也不再顾忌她,将孩子的死因归结到她不会带孩子上,还将对她的“爱”转移到他的侧福晋身上,婉贞更加痛苦。
奕譞的侧福晋刘佳氏非常得宠,一连给奕譞生了3个儿子一个女儿,侧福晋李佳氏也给奕譞生了一个女儿,侧福晋颜扎氏也给他生了个女儿。
婉贞看着奕譞的侧福晋频出子嗣,地位也随之提升,而她又能怎样呢?
载湉的入宫加上三子一女的夭折,让婉贞倍受打击,这些打击如同重锤般击打着她的心灵,让她在痛苦中无法自拔。每想起那些天真无邪的笑容,每一声啼哭,每一声“额娘”,她都泪流满面,每当夜深人静时,她都会独自坐在窗前,思念着孩子。这种思念如同毒药般侵蚀着她的身体和精神,让她逐渐变得憔悴不堪。婉贞就在苦苦的挣扎与思念中过了二十多年后,终于支撑不住了,她抑郁成疾,卧床不起!
二十二年来,婉贞对于唯一活着的儿子光绪帝,她只有思念,不能相见,更不能相认!这种煎熬严重吞噬着婉贞的健康和生命。关于婉贞不能和儿子相认,和慈禧的把控有很大关系,这点溥仪在《我的前半生》一书中有提到:
“连六亲都不能认,都不敢认。就拿他从几岁起当皇帝时说起吧,在封建宫廷中,就没有皇帝把自己亲人随便接进宫来相会的规矩。尤其是在慈禧那样的太后当权下,再加上她们母子的不和,即使醇贤亲王的福晋叶赫那拉氏,是西太后的亲妹妹,也是没有丝毫的通融。因为“祖制”这两个字,是会压得人喘不上气来的,有时甚至是会压死人的。当然大权在握的西太后,她是有变更“祖制”的权力的,如“垂帘听政”就是一个破例的事。可是对于光绪,“祖制”二字,则是有着充分压服的力量的。据说她曾因为政治上的关系,把朝鲜国王的生身父亲大院君,关押在保定很多时候。一方面也就是为了向醇贤亲王示威,暗示他:皇帝的父亲是不准许多事的。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光绪根本不能随便见到他的父母,也就是这样才使他连六亲也不敢认的。”
直至婉贞病危之际,慈禧才命令她朝思暮想的儿子载湉来探病,那时的光绪帝已经25岁了。见到了儿子,婉贞纵有千言万语,再也讲不出来,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在人世间唯一的儿子。仿佛要将他深深地刻在心中。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了母子团聚的喜悦,但也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和无常。
见过儿子一面后的婉贞,便于光绪二十二年五月初七日(1896年6月17日)病逝于醇亲王府。她的一生,虽然未能获得那至高无上的太后尊号,但她的名字,却以“皇帝本生妣”的尊贵身份,永远印在了史书中。她的离世,让光绪帝悲痛欲绝,他辍朝11日,以表达对母亲的哀悼之情。
写在最后的话:
慈禧无论做什么全部都是为自己的权力欲望筹谋打算。
将婉贞当棋子只是慈禧独断专行的冰山一角,慈禧还将本家女性后裔嫁给皇族内的重要支脉,以巩固自己的政权,她将大弟照祥的独女、二弟桂祥的三个女儿、三弟佛佑的独女等都指婚给高等皇族作为嫡妻,其中主要是指婚给近派宗支,后来她把自己的侄女叶赫那拉·静芬嫁给光绪帝,也就是隆裕皇后,二人男不情女不愿,慈禧让隆裕当眼线监视光绪帝,这样的婚姻造成她痛苦一生。
慈禧的这种行为实际上是希望之后的皇帝尽可能地从其本家女性所出的后裔中遴选,这样自己好操控,慈禧的权力欲有多强烈?她不仅想掌控整个朝廷,掌控天下,掌控自己的至亲,从来不问对方是否心甘情愿接受,强制执行,看看慈禧身边的人,阿鲁特氏、隆裕 、珍妃、刘佳氏等等有几个不是被糟蹋的面目全非?
慈禧为了掌权,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她不顾妹妹和妹夫的哭天抢地,强行夺走婉贞唯一活着的儿子,还不让自己的妹妹和光绪见面。她筹谋的都是自己的地位,如果光绪亲政了,以后翅膀硬了,他和婉贞相认后,皇后之位会不会是婉贞的?这是慈禧万不能容忍的,她宁愿她们母子永不相见永远分离,也决不能让自己的权利有丝毫的损失。因而,就算允许婉贞和光绪帝见最后一面,也并非慈禧的怜悯之心,而是慈禧确定婉贞已经病入膏肓,永无机会当太后的情况下,才让光绪帝他们母子相见,也是她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便于自己以后的统治做出的决定。
婉贞嫁入醇亲王府做了七王爷的福晋,看似光鲜亮丽的背后,有太多的悲伤和无奈,她一共生了5个孩子,唯一的活着的儿子被慈禧掠走,这是造成婉贞悲剧的主要导火索。婉贞虽为光绪帝的生母,却从未有过太后之名,最后的荣誉也只是“皇帝本生妣”。她的人生极具悲剧色彩,而幕后操控者就是她的亲姐姐慈禧,婉贞临死前不知对姐姐是否仍有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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