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写了一篇《林黛玉并不缺钱花,为何贾母还要经常给她零用钱?》,有的朋友提出了这个疑问:如果贾母不给黛玉体己送钱,黛玉会过不下去吗?会很拮据吗? 说“过不下去”是夸张了些,但一定会很拮据的。

虽然是在这样的豪门之中,又是吃饭穿衣不花钱(“吃的穿的仍旧是官中的”,这是王熙凤说李纨。李纨已经成婚生子,尚且如此,黛玉是未成年的小孩子,当然更是“官中”的),也没有机会上街购物(别说探春买东西要托宝玉,就是探春的二号大丫鬟翠墨,要买个糕,也得派小丫头、再转托小子或婆子才行。黛玉哪里有机会自己买东西?),但,黛玉仍旧有很多花钱的需要,开销也并不小。

首先是购物。以脂粉为例。宝钗“不爱花儿粉儿”,可从来没有黛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描写。相反的,湘云需要蔷薇硝的时候,宝钗马上想到“颦儿配了许多,我正要和他要些”,可见黛玉对“花儿粉儿”绝不排斥。

买办从中取势,平儿说“冷眼看着,各房里的我们的姊妹,都是现拿钱买这些东西的,竟有了一半”。买办买来的东西不能用,只好“叫各人的奶妈子或是兄弟、哥哥、儿子买了来才使得”。大家都是这样,黛玉也难免。而托人购买,除了物价之外,还需要打赏,更增加了负担。

是的,打赏,这是黛玉支出的重要内容。作品中明写的,有黛玉给佳蕙“抓了两把”钱、给蘅芜苑的婆子“几百钱,打些酒吃,避避雨气”。这些都是闲闲地信笔写来,可想而知,类似的事情一定不少。

当然,黛玉给佳蕙“两把”钱是厚赏,因为佳蕙是怡红院的丫鬟,难免爱屋及乌;给蘅芜苑的婆子“几百钱”也是厚赏,因为刚刚与宝钗交好,同样爱屋及乌。给别人赏赐,未必有这样丰厚,可也是经常性、惯例性的。 黛玉的月钱只有二两。但是她是客居,又孱弱多病,对人力物力难免有额外的需求。例如紫鹃,对黛玉如此忠心耿耿,难道只是感情相投、就没有银钱的大方吗?

荣国府的仆人,对赵姨娘的小气颇有微词(小厨房的柳嫂子),对邢岫烟的贫寒也暗中歧视(连平儿也怀疑“我们只疑惑邢姑娘的丫头,本来又穷,只怕小孩子家没见过,拿了起来也是有的”),但是对“一无所有”、“无依无靠投奔了来的”的林黛玉,却从来没有类似的诟病。为什么会这样?

贾母给黛玉暗中的补贴,维持着黛玉豪奢的生活、大方的赏赐,是重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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