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蒂玛王朝是中世纪北非的一个穆斯林王朝,在中国史书中被称为“绿衣大食”,由什叶派伊斯玛仪教派首领欧拜杜拉·马赫迪于公元909年建立于今天的突尼斯地区。
由于欧拜杜拉自称为先知穆罕默德女儿法蒂玛的后代,故名法蒂玛王朝。
法蒂玛王朝征服埃及的原因
法蒂玛王朝的建立起源于阿拔斯王朝的衰落,帝国的边远地区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权力缺失,这使得敌对势力在这些地区茁壮生长。
伊斯玛仪教派就是敌对势力之一,它活跃于也门、伊朗、北非等地区,取得了许多势力的支持。
公元909年,在柏柏尔人基塔麦部落的支持之下,伊斯玛仪派组织推翻了统治易弗里基叶(今突尼斯地区)的艾格莱卜王朝,法蒂玛王朝由此建立。
法蒂玛王朝建立初期活跃于西北非的马格里布地区。但969年,法蒂玛王朝第四任哈里发穆仪兹东征埃及,并放弃经营已久的马格里布,这其中的原因引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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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法蒂玛王朝征服埃及的直接目的是缓解内部矛盾。
法蒂玛王朝建立之初奉行扩张政策,短时间内便将势力扩张到整个马格里布地区,甚至跨海北征位于南欧的西西里岛。
然而军事上的成功并不能掩盖政治上的脆弱,国家的内部问题困扰着王朝的统治者。
阿拉伯人和柏柏尔人的冲突时有发生,阻碍了国家的平稳运行,法蒂玛王朝的统治并没有成功地在两者之间维持平衡,反而激化了两大联盟之间的矛盾,并使矛头直指法蒂玛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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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发卡伊姆统治时期,扎纳塔部落联盟首领之一的艾布·叶齐德叛乱,席卷了大半个马格里布地区,最严重的时候,兵锋直指王朝首都马赫迪亚,尽管叛乱最终被平定,但这对法蒂玛王朝在马格里布地区的统治造成了严重的打击。
法蒂玛王朝无力平息两者之间的冲突,将首都迁移至远离两者的埃及地区从而减小冲突带来的损失成为一个值得考虑的解决方式。
其次,征服埃及是法蒂玛王朝宗教思想所要求的必然选择。
法蒂玛王朝起源于什叶派伊斯玛仪派,是依靠宗教组织建立的国家,国家的合法性来自于宗教思想,核心观点是在伊斯玛仪派伊玛目的领导之下建立一个具有普世价值的国家,新的国家可以让整个社会进入到长治久安的政治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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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推翻逊尼派的阿拔斯王朝成为法蒂玛人的直接目标,这种思想吸引了大批对社会及统治阶级不满的人。当法蒂玛王朝在马格里布地区积蓄足够的力量之时,向巴格达进军便自然成为国家的首要目标,征服埃及便是实现该目标的必要前提。
最后,埃及国际地位的变化是吸引法蒂玛王朝开展征服行动的根本原因。
古代埃及以发达的农业闻名于亚欧大陆,被誉为“地中海的粮仓”,但它在国际贸易方面的地位不够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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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的亚欧商路以中国为起点,经西域中亚诸国,再取道伊朗两河到达叙利亚,最终到达欧洲。或从中国南方出发,沿东南亚南亚航行至两河地区,再途径叙利亚到达西欧。
但两河地区作为传统亚欧海陆商路的枢纽并非一成不变,如若该地区发生战争或动乱,商路则会发生改变。随着商路的改变,大量商人开始移居埃及地区,埃及的首府福斯塔特与亚历山大里亚成为新的商业重镇,埃及成为亚欧商路的枢纽。
这使得能否控制这一商路成为决定法蒂玛王朝未来发展方向的重要选择。
法蒂玛王朝征服埃及
公元953年,21岁的艾布·塔米姆·麦阿德即位为法蒂玛王朝第四位哈里发,后世学者通常用哈里发“穆仪兹”来称呼他,意为“真主权力的彰显者”。
穆仪兹继位之初,法蒂玛王朝政局并不平静,仍然存在两大问题亟待解决。
其一是内部的柏柏尔人问题,艾布·叶齐德叛乱的影响仍存在,以巴努·哈瓦拉部落为首的部分柏柏尔人部落仍然有着强大实力并敌视法蒂玛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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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则是外部威胁,伊比利亚的后伍麦叶王朝正试图增加自己在马格里布地区的影响力,其海军直接威胁法蒂玛王朝首都马赫迪亚所在的突尼斯地区。
而位于希腊地区的拜占庭帝国拥有强大的海军,试图在东地中海地区建立海上霸权,同样对法蒂玛王朝构成了威胁。
(一)强大的军事实力
穆仪兹即位之初便亲自领兵征讨巴努·哈瓦拉部落,取得胜利后派遣昭海尔·绥基利进军摩洛哥,占领西吉尔马萨和非斯,确立了法蒂玛王朝在西马格里布地区的绝对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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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5年,法蒂玛王朝在海战中战胜后伍麦叶王朝,并跨海围攻位于今天西班牙境内的阿尔梅里亚城,迫使后伍麦叶王朝的阿卜杜·拉赫曼三世议和。
同一时期,法蒂玛王朝在海上击败拜占庭帝国,控制了西西里岛,拜占庭帝国皇帝罗曼努斯二世也被迫遣使议和,至此确立了法蒂玛人在西地中海的海上霸权,也为征服埃及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外部环境。
(二)教派的前期渗透
法蒂玛王朝东征如此顺利首先得益于伊斯玛仪派组织在埃及的运作。
早在法蒂玛王朝建立之前,伊斯玛仪派便在埃及建立了分支组织,并使埃及成为伊斯玛仪派重要的根据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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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法蒂玛王朝于969年东征之前,伊斯玛仪派组织已经渗透到埃及伊赫什德王朝的各个阶层之中。
例如印有哈里发穆仪兹姓名的金币广泛流通于埃及,赞颂法蒂玛哈里发的诗歌在埃及广泛流传,甚至伊赫什德王朝的皇家纺织厂都生产印有哈里发穆仪兹名字的纺织物,这些产品随后被用于当地居民迎接法蒂玛王朝军队进入埃及的活动。
由此可见,伊斯玛仪派组织在埃及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法蒂玛王朝在埃及社会中也具有较高的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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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敌人内部的混乱局势
伊赫什德王朝统治末期的混乱局势是法蒂玛王朝成功东征的一个重要原因。
905年,图伦王朝灭亡,埃及复归哈里发所有,但埃及局势愈加混乱,于是哈里发命穆罕默德·伊本·图埃只治理埃及,随后图埃只建立半独立的伊赫什德王朝。
图埃只的统治使得混乱多年的埃及变得稳定,但好景不长,946年,图埃只去世,太监卡富尔成为埃及的实际控制者。
尽管卡富尔并非昏庸残暴的统治者,但他不合法的统治使得政局不稳,因反对卡富尔而引发的叛乱时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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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卡富尔统治时期恰巧是埃及历史上少有的灾害频发期,尼罗河水位下降带来了饥荒,频发的瘟疫与地震影响了社会稳定,这都严重削弱了伊赫什德王朝的统治基础。
968年,卡富尔去世,伊赫什德王朝出现了权力真空,原本被卡富尔所掩盖的派系矛盾迅速激化,在朝堂之上争权夺利,年仅11岁的苏丹艾布·法瓦利斯·艾哈迈德无法掌控局面,伊赫什德王朝实质上已经无力应对外部危机。
征服埃及造成的影响
法蒂玛王朝征服埃及之后,主动放弃经营多年的马格里布地区,战略重心全面东移,并对国家机器进行改革,将法蒂玛王朝改造成埃及化的国家。
一方面,由于改革后的埃及法蒂玛王朝国力强盛,于是法蒂玛王朝对外积极扩张并对其他势力施加影响,埃及重新获得影响甚至改变中东局势的能力。
另一方面,法蒂玛王朝进行的改革也极大地削弱了原宗主阿拔斯王朝的影响力,埃及地区的独立性大大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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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埃及之后,法蒂玛王朝对于伊斯兰秩序的挑战也逐步加大,甚至法蒂玛哈里发对于阿拔斯哈里发本身的合法性也构成了挑战。
例如,征服埃及的同年,麦加与麦地那的统治者哈桑·本·贾法尔便宣布效忠哈里发穆仪兹,沙姆地区的领主在受到军事打击之后,也纷纷效忠法蒂玛王朝。
到哈里发穆斯坦绥尔时期,法蒂玛王朝强迫阿巴斯王朝哈里发卡伊姆把其职位的各种象征、主要是先知的斗篷和其他圣物转到开罗,各地穆斯林开始奉法蒂玛哈里发为正宗,这使得阿拔斯哈里发事实上丧失了西部伊斯兰世界的宗教领导权,伊斯兰秩序逐步解体。
结语
从表面上看,征服埃及只是法蒂玛王朝建国之后几次征服活动中最成功的一次,但征服埃及的动机是复杂的,既有意识形态上的要求,也有现实利益的考量。
且征服活动本身也是充满戏剧性的,这和当时埃及的特殊政治环境密不可分。征服活动的影响也十分巨大,直接改变了埃及地区的发展模式,解构了中东地区的国际体系,改变了中东局势的发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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