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多地公费师范毕业生未履约被通报引发热议。广东陆丰市教育局发布违约人员名单显示，共有5名毕业生未履约，毕业时间为2023年6月。广东雷州市教育局也发布了4名公费培养对象违约情况的通报。今年以来，福建莆田市教育局也曾发布多则公费师范生违约处理决定书，有违约人员需一次性缴纳近9万元。
公费师范生为何违约？红星新闻记者采访发现，多数违约学生称工作后发现双向选择学校与自己期待不符；也有应届毕业生在大学几年的教育专业学习后，临近毕业她才对自己的职业规划逐渐清晰，发现自己并不太适合当老师……
在教育专家看来，双方信守诺言，成为公费师范生政策落地生效的根本。但这还不够，需要站在学生角度，分析他们为何会违约的原因，以问题为导向，提高选择该计划学生的满意度，降低违约率。
▲云南省2023年公费师范生招聘会暨2023届师范类高校毕业生招聘会现场 图据视觉中国
多地相继公布违约名单
有违约人员需一次性缴纳近9万元
在陆丰市教育局9月28日发布的名单中，5名毕业生均今年6月份毕业于华南师范大学学科教育专业，其中2名为英语方向，历史、思政和语文方向各1名。记者注意到，2022年2月和11月，陆丰市教育局也曾两次发布过公费定向培养对象违约人员名单。
9月27日，广东雷州市教育局也公布了4名公费定向培养对象违约人员名单。其中，2人于2023年毕业后因个人原因未履约；另2人于2022年毕业在雷州市服务满1年后因个人原因不再继续履约。4人均为硕士研究生，专业分别为数学、地理、历史和物理方向。
▲雷州市公费定向培养对象违约人员名单 据雷州市教育局
今年以来，福建莆田市教育局也曾发布多则公费师范生违约处理决定书。其中一份决定书显示，王某某，籍贯湖北宜昌，因个人原因提出放弃莆田市公费师范生身份。根据规定，毕业后未按协议到莆田市教育局从事中小学教师工作的，需在违约处理决定公布后一个月内，一次性向莆田市教育局退还所享受的公费教育费用，并缴纳该费用30%的违约金；超过时限须按每天1‰的比例支付滞纳金。王某某违约后，需退还莆田市教育局近9万元。
据了解，公费师范生政策是2018年国家为进一步提高中小学教育质量，尤其是提高农村教育质量，由2007年实施的免费师范生政策调整而来。据广东省人民政府官网消息，2020年4月，广东省省教育厅等4部门联合印发了《关于公费定向培养粤东粤西粤北地区中小学教师的实施办法》，对公费定向培养中小学教师工作作出系列部署：以“自愿报名、择优录取、公费培养、定向从教、限期服务”为原则，公费定向培养对象可免缴学费、住宿费、军训服装费、教材资料费、实习实践费和体检复查费，并按照一年10个月、每月800元的标准领取生活费补助。
同时，公费定向培养对象自愿与培养院校、培养计划来源地县级政府签订三方公费定向培养协议书，承诺在校学习不转学、不转专业，且保证毕业后服从计划来源地安排，到定向范围学校（含村小、教学点）任教不少于6年。在规定服务期内，不得报考脱产研究生，不得以升学、调动为由不履行限期服务约定。首批共13所广东高校承担了培养任务。
公费师范生为何违约？
有学生称工作后发现与自己期待不符
对于因自身职业发展原因违约的公费师范生，社会上出现了不同的声音。有观点认为，报考和签约时已经讲明会定向分配培养，培养计划来源地的县级政府和教育局也投入了大量的培养资金，公费师范生在享受学费等便利的同时，毕业后就违约不合理。类似的，也有网友指出，公费定向培养是社会对教育事业的投资，毕业生接受了免费的教育，应当履行相应的服务承诺。
但也有观点认为，公费师范生可能因为各种个人原因无法履约，应该理性看待问题，尊重个人职业发展选择，不应过于苛责。
▲教育部相关文件截图
2022年12月28日，教育部办公厅就发函《关于做好2023届教育部直属师范大学公费师范毕业生就业工作的通知》。其中第三点提到，各省级教育行政部门要持续组织公费师范生专场招聘活动，通过优先利用空编接收等办法，保障符合就业条件的公费师范生有编有岗，全部落实任教学校，严禁“有编不补”。2023年5月底前，确保90%的公费师范生通过双向选择落实任教学校。
在考编考公的热潮下，有着稳定工作去向的公费师范生为何违约？对此，红星新闻记者联系了多位公费师范生。
张同学是2023年应届毕业生，学的是公费师范生汉语言文学专业。她介绍，当时报考公费师范生是由家人帮忙决定，读了几年师范专业。临近毕业时，她对自己的职业规划才逐渐清晰，发现自己并不太适合当老师。
在毕业前夕，张同学与双向选择的学校认真沟通，最终解除了协议并支付了一笔赔偿金，重新择业。
有的公费师范生则是在服务期内违约，大部分需按年限赔偿违约金。多名公费师范生和记者反映，违约的主要原因是工作后，才发现双向选择的学校区域位置和环境与自己的期待不符。小林是湖南人，95后，从广东一所211师范类高校毕业后，他来到了离家1000多公里的广东粤北地区中学。工作一年后，由于适应不了当地的语言环境和工作氛围，今年他选择与当地教育局解除协议关系，并支付了4万左右的违约金。
小林表示，目前他正在准备考研，丰富自己的学历和见识，争取之后找一份离家近的工作。
教育专家：
分析违约原因，降低违约率
“近年来，由于生源激增、竞争激烈，一些顶尖师范类高校在多省份招收公费师范生时，录取分数线逐渐升高。”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高慧斌受访时认为，从“免费”到“公费”，虽仅有一字之差，但政策内容和价值意蕴发生了重大转变。既是国家公共行政举措的升级，又是师范生公共责任的体现，体现了国家和个人的双重承诺。
“然而，现实中不乏公费师范生因‘包就业’而轻视学业，或由于种种原因选择违约的情况。公费师范生政策也对高校师范教育提出了更高要求。双方信守诺言，成为该政策落地生效的根本。”高慧斌表示。
▲公费师范生未履约被通报引发热议
《关于做好2023届教育部直属师范大学公费师范毕业生就业工作的通知》要求，各省级教育行政部门要加强公费师范生的履约管理，确保公费师范生严格履行师范生公费教育协议。除因重大疾病无法完成学业或不适合从教，并经省级教育行政部门指定的三级甲等医院按照教师资格认定体检标准检查确认后终止协议外，应届公费师范生毕业前一律不得解约。通知提到，如果公费师范生因特殊原因不能履行协议的，须经生源所在地省级教育行政部门批准，并按规定退还已享受的公费教育费用、缴纳违约金，解除师范生公费教育协议。
知名教育学者熊丙奇向红星新闻记者介绍，学生签了不得“转学，转专业、报考脱产研究生、违约”的培养协议书，却最终违约，不去定向范围学校任教，这无疑会影响公费定向计划的实施成效，如果违约的学生增多，那还会影响整体计划的推进。有关部门按培养协议对违约学生作出通报处理，要求学生承担违约责任，这是教育学生不要违约，“但这还不够，需要站在学生角度，分析他们为何会违约的原因，以问题为导向，提高选择该计划学生的满意度，降低违约率。”
“减少违约，要通过加强对公费定向师范生的生涯规划教育，以及改善乡村学校的工作环境、工作条件，来巩固公费定向学生的专业选择与职业选择。”熊丙奇称，我国不少高中毕业生在报考大学和专业时，并不太了解大学、专业与未来的职业，往往按父母意图选择，首先考虑的还是被大学录取，进校后才发现自己不喜欢这一专业，这是可以理解的。因此，大学应该对这些学生进行生涯规划教育，提高他们对师范专业、教师职业的认同度，以及到乡村学校任教的职业荣誉感。
红星新闻记者 蔡晓仪 王涵
编辑郭庄 责编 任志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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