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作为中国四大名著之一,一直以描摹人情世故著称,其中贾宝玉的日常起居生活,跟今天的人有很大不同,细细推究其中的关系可以发现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贾宝玉作为贾母最为疼爱的孙辈,早早就被安排了两个贴心稳重的丫鬟服侍左右,在青春期的成长过程中,一直不缺乏女性的陪伴,男女之事上也有早有预防,从中看出大家族的教育比较完备。
而如果从贾宝玉的贴身丫鬟入手,我们更加清楚地看出,贾宝玉作为一个世家大族的贵公子,是如何一步步成长起来,并能看出家族的资源如何在他日常生活中一步步地影响了他的生活情调、审美判断和精神世界。
而那些丫鬟和贾宝玉之间的互动打闹不断,并且在全文中,有关于贾宝玉极其隐秘的两段偷试,难怪脂砚斋称之为“怡红细事”。
但实际上,真正的“怡红细事”,应该是整个院内的一切互动。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晴雯
晴雯是比较早来到贾宝玉身边的,她与袭人在在宝玉八岁的时候来到他身边,同吃同住,日夜陪伴,作为主仆关系,本来是不太可能有特别深厚的感情的。
但是贾宝玉与一般贵公子不一样,他更多的是长时间地居住在大观园之中,在女孩堆儿里面长大,所以长时间的相处让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而晴雯是一个十分要强自立的女孩子,她的性情脾气火爆,像是烧着的炭火一般,因而经常与其他的丫鬟拌嘴,再加上有几分姿色和主子的宠爱,经常惹得他人的咒骂。
显然晴雯的人缘不是很好,这也跟她不同流合污有关系,这就要说到权势和背后的靠山,晴雯是老太太派来的,资历也不低,但是她出身并不好,这在后面她被逐出大观园时有所体现。
恰恰是这样的性格和待人处事的特点,博得了贾宝玉的尊重和喜爱,这两个人也有很多特别的友谊,比如在“勇晴雯病补雀金裘”一节,贾宝玉的雀金裘穿坏了,生病的晴雯一边带病缝补,一边用言语讥讽贾宝玉的不小心。
这样平常的话语发生在主仆之间是一种十分不尊敬的表现,封建社会中,仆人即便是生病也没有资格强调自己生病的特殊情况,晴雯“补雀金裘”本就是自己的本分,作者反倒以“勇”称赞,可见在贾宝玉心中的地位不低。
而在著名的“晴雯撕扇”一节中,先是晴雯失手摔坏了扇子骨,进而被宝玉训斥,可是一惯熟悉贾宝玉脾气的她,竟然直接的怼了回去,宝玉被气的全身颤抖。
后来袭人下跪求情才得以作罢,就这样,宝玉晚些时候回来,还要向身为下人的晴雯道歉,以至于晴雯得寸进尺,将一把把精致昂贵的扇子撕着玩,两个人笑得不亦乐乎。
由此可以知道,晴雯绝非一般的下人脾气,或是顺着主子,或是邀宠媚上,他有自己的性格,还有小姐一般古怪刁钻的脾气,在被王夫人暗中观察后,她从宝玉丫鬟队伍中被淘汰,落得一个病死床榻的下场。
思前想后,就算不论贾宝玉对她性格和品行的欣赏,晴雯作为一个“标致”的女子,也是惹人喜爱的,加上高超的缝补技巧,又有老太太撑腰,按说可以在怡红院中数一数二,她的惨死掩去了诸多秘事。
所以她的悲剧,说到底还是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导致。
大丫鬟花袭人
宝玉众多服侍丫鬟中,要数袭人的地位最高,作为宝玉房里大丫鬟,她一直是最为稳重的一位。
当然袭人和晴雯都是老太太的人,但是她与晴雯的性格截然相反,作为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善良贤惠,成为贾母心中保障宝玉生活的重要之人。
作为首席丫鬟,自然与别人不同,这其中的秘密在红楼梦开篇就交代了出来,原来贾母早有意将其许配宝玉妾之意,所以当贾宝玉神游太虚幻境之后,他们两个人很快就“偷试云雨情”。
花袭人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而她几乎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宝玉,即便是被贾宝玉不小心踢倒之后,也没有丝毫的怨言于他,反倒是感慨自己年少吐血,性命不长,没有作姨娘的命。
自从有了与贾宝玉的特殊关系,袭人对待宝玉就有了一种相夫教子般的责任感,本来就有些痴劲的她,更是经常劝宝玉读书,因而经常被贾宝玉看低。
不过作为自己的贴身之人,两人的关系比之其他丫鬟大为不同,在袭人的哥哥打算赎她回家一事上,宝玉的反应十分激烈,扬言要出家当和尚去,足以见袭人在宝玉心中的地位。
但是如果我们对比袭人和晴雯就会发现,袭人显然有上位之想,并且已经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
所以当贾宝玉愈发长大之后,袭人在一次与王夫人的交谈中推心置腹,并将把贾宝玉视为终身归宿的想法表达了出来,王夫人早就知道两个人的关系,许诺她日后的地位,给她加了工钱和伙食。
这样大的举动,很显然是为自己的终身大事通了气,所以袭人的地位也愈加稳固。
但话说回来,要是从对贾宝玉的忠心程度上来说,袭人论第二,没人能跟她争第一,就连大家眼中孤芳自赏的林黛玉都以“嫂子”戏称袭人,足以见袭人的待人接物能力之强。
可是天不遂人愿,袭人最后还是没能嫁给贾宝玉,她的结局早在红楼梦的前八十回就有暗示,终究要嫁给蒋玉菡。
这时候我们发现,无论是袭人还是晴雯,他们都是很有个人风格的奴仆,无论怎么样的才情、怎样的付出,都无法决定自己的人生命运。
这两人共同点还有很多,其中一项他们都缺失的重要技能,就是贾府中必备的“吵架技能”,从这一点看来,这两个人其实都不是“能言善战”之辈,注定会吃很多哑巴亏,这可能也是他们没能留在贾府中的重要原因。
金牌卧底+吵架高手的麝月
麝月也是贾宝玉身边排得上号的丫鬟,身为怡红院内的四大丫鬟之一,麝月的存在感是很强的。
作为“开到荼蘼花事了“的麝月,其实是王夫人的眼线,王夫人曾经数落下人们,帮着宝玉欺瞒家长各种玩乐,丫鬟们把“好好的爷们带坏了”,提供情报的应该就是麝月。
虽然来自王夫人房中,四大丫鬟中排位最低,但是她的野心并不小,比如一次袭人生病,房中丫鬟在大观园中吃喝玩乐,喝酒赌牌,只有麝月留下照顾袭人,明显是有讨好之意。
这样的等待,终于让她等到了与宝玉单独相处的机会,这样的机会也是袭人看在眼里默许的。
向来就喜欢脂粉之事的贾宝玉,就提出要给麝月梳头,从而拉进了这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在古代,梳头有强烈的婚姻寓意,待嫁女子,出阁之前,都要由母亲行梳头之理,寓意万事顺利,在其中传授相夫教子的方法和道理。
宝玉应该不会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是越矩之举,但是他并不避讳,足以见他和麝月发生肌肤之亲并无尴尬。
更加上之后,晴雯进屋拿钱看见他们,性格直率的她毫不忌讳的说到:“交杯盏还没吃,倒上头了!”
脂砚斋庚辰本在此评价道:“虽谑语,亦少露怡红细事”,这里的怡红细事,显然意有所指,莫非真的穿凿附会地说,宝玉与麝月也已经“偷试云雨情”?
而作为四大丫鬟之末,麝月并没有袭人那么多机会近距离接触宝玉,那么自己在丫鬟中的地位是如何一步步确立的呢,这还要靠自己的能力,那就是她的核心技能——吵架。
其中一次是因为平儿镯子丢失,但是人多眼杂,不方便开口,后来得知被怡红院中的坠儿所偷,恰好袭人不在家,晴雯和麝月就负责出面索要赃物,教训怡红院的下人要守本分。
坠儿的母亲仗着年龄大,资历老不服管教,晴雯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时候麝月上场,先搬出第一套理论压人:我们几个伺候宝玉的人,不论以后谁成了姨娘,都远远大你们一头,叫你们不要太嚣张,为了自己以后着想。
紧接着,麝月抓住对方说话的破绽,指责她犯了老太太不让叫宝玉“爷”的忌讳(老太太称此举是为了让宝玉好养活),因此一下子打了婆子们一个措手不及。
最后更是指明坠儿母亲三门外仆人的身份,不配跟我们直接对话,并叫她的直属领导林大娘来回话,直言她的身份低下,没资格替孩子讨价还价。
最后兵不血刃,让对方乖乖退下,下人们都老实了不少,同时也让晴雯大为吃惊,晴雯的火爆脾气,只能跟人吵,但是并没有效果,所以更加意识到麝月的心机。
麝月的城府和为人应该就是在这次事件之中暴露的,她作为王夫人的眼线,平时低头不语暗中观察,不过关键时候挺身而出,也让她获得了大家的认可。
所以第二次事件爆发时,芳官被她的干娘何婆子虐待,并引起了争执,何婆子伸手就要打芳官,晴雯和袭人轮番上前理论和阻止,都被对方以“老娘管孩子”怼了回来。
气得袭人说道,我不跟你吵,让麝月来跟她理论。
麝月应声出战,首先是在气势上震慑对方,指责她没有一个娘在主子面前训斥儿女,就算有过错也是主子的事,意思是说她越俎代庖。
接着又搬出宝玉身体不适,这样吵闹如果影响了他的休息,小心老太太追究。
最后让她“哪凉快哪呆着去”,规规矩矩地守本分,可以说又是一套组合拳,打的这种“死鱼眼睛”婆子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之后这样的事情再次上演,正值王熙凤让平儿行权,园中一片混乱,宝玉“中看不中用”的软弱表现,根本护不住自己的下人,还是麝月出口,直接切中要害:去,把平儿叫过来给我们管管,什么人也敢来怡红院撒野了!
综合上述表现,就很容易理解,麝月这个平时默默无闻,但是关键是时候能保护住大家的“口才”确实厉害,难怪她得到了袭人“好歹留着麝月”的认可,事实上,也只有她陪贾宝玉走到了最后。
丫鬟终究就是丫鬟的悲剧
贾宝玉对自己身边的每个女性都是非常好的,贴身服侍过他的更是如此,可是这样一位自身难保的膏粱子弟,本就是于国于家无望,又如何能够撑起整个家?
所以读者们都能感觉到,袭人是宝钗之影,晴雯是黛玉之影,连薛宝钗、林黛玉这些真身都不能留下,更何况她们的影子?
袭人曾深深爱着贾宝玉,知冷知热体贴周到,把一生的幸福都压在了宝玉身上,可谁也不能阻止贾府的大厦将倾,最后只得“老大嫁作伶人妇”。
晴雯是贾宝玉的知己,用自己出淤泥而不染的品行,坚守着作为下人的尊严,即便在抄件大观园的绝境中也不能忍受他人的侮辱,最后得到了宝玉的尊重和怀念,死后化作芙蓉花神。
其他丫鬟们曾经苦心经营,企图攀上高枝的努力和功夫,最后被证明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们不可能跳出时代的悲剧,这应该才是曹雪芹向我们传递的真正信息。
参考资料:
1南京大学的红学课,苗怀明主编,南京大学出版社,2020.5
2红楼梦,曹雪芹、高鹗著,启功等整理,北京:中华书局,2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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