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有多位美国总统曾访问过中国，特别是1972年中美建交以来，美国的历任总统更是对访华趋之若鹜，比如尼克松、里根、布什及克林顿等美国总统均在上个世纪访华。毕竟，中国这个泱泱大国是美国一直以来很重视的一个对手。

而1998年克林顿的访华，在这几位美国总统当中是规模最大、人数最多的一次访问活动。特别是克林顿在北大的演讲和北大学生的提问，更是成为当时的轰动新闻。

那克林顿在当年的北大演讲中说了什么，北大学子们又提出了怎样耐人寻味的问题呢？

提前访华 克林顿中国之行令人瞩目

克林顿1998年访华之前，上一位访华总统是布什，他于1989年先是访问了日本，再顺道访问中国。但这一次的克林顿，却是直飞中国，专程访问，而且将原来的11月访问计划改为当年的6月至7月，整整提早了半年。

对于克林顿访华计划的提前，外界人士纷纷进行了各种猜测。但克林顿本人很诚实，说自己只是听取了美国驻华大使尚慕杰的良好建议，不仅要提早访华，而且要专程访华。目的就是让中方看到美国和克林顿本人的诚意和重视程度。

虽然克林顿1998年的中国之行第一站选在了古都西安，但6月25日到达西安后，克林顿一行人在西安的行程很紧凑，先是接过西安市市长手里的“金钥匙”，游览了西安古城，后来又参观了秦兵马俑，克林顿本人亲自参与了兵马俑的头部“缝合”活动，然后是与当地居民坐下来开了一场盛大的“圆桌会议”。

6月26日晚，克林顿又带领全家人和随行人员从西安飞到了北京。抵达北京，克林顿才算是真正开启了他这一场最备受关注和最令人瞩目的访华之旅。

据悉，1998年的克林顿总统访华是当时历史上人数最多、阵容最强的一次，前后共有1200多人参与了这一次中美两个大国的访问活动。这次访问，除了总统专机“空军一号”是标配之外，还动用了三架客机和几架运输机。

美方为了达到全程记录的目的，甚至不惜从美国带来60多吨的通讯器材，使用专机运载。克林顿一家三口和47名美国访华代表团官员一同乘机前往中国。

随团的还有保护美国总统的10辆防弹车、防弹架。白宫的一名内部人员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戏称：“大半个白宫都快要被搬到中国去了。”

6月27日上午，时任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江泽民在人民大会堂的东门外广场隆重地欢迎美国总统克林顿的到来。中美高峰会议正式拉开帷幕。

6月27日晚，江泽民主席在人民大会堂设国宴盛情款待克林顿及美国访问团，热烈欢迎到访的美国代表们。在此次宴会上，江泽民主席和克林顿总统均发表讲话。克林顿在自己的讲话结束前讲了一句汉语“干杯！”。

江泽民主席和克林顿总统在席间谈笑风生。据克林顿自己透露，他在来中国的前一个月就特地学习使用筷子，难怪他当天可以在宴会上非常熟练地使用筷子进餐，获得了现场中方人员的阵阵掌声。

宴会结束后，中美的这两位最高领导人还意犹未尽，他俩经过商量，先是由江泽民主席指挥演奏了中国的著名歌曲《歌唱祖国》。

紧接着，克林顿总统又指挥乐队演奏了美国名乐曲《越过海洋的握手》，现场气氛融洽、这场中西文化交流，别有一番滋味。

中国还给克林顿夫妇当场送了一份惊喜，因为克林顿和希拉里的女儿取名“切尔西”，所以中方特地安排一名唢呐演员为他们演奏了一曲美国乡村音乐《切尔西的早晨》，据说这首曲子是克林顿夫妇的最爱。

6月28日上午，克林顿总统携家人和代表团一起参观了故宫，然后又一行人乘车来到了慕田峪段的长城脚下。

拍案叫绝 北大学生舌战美国领导人

据知情人士透露，北大在1997年婉言谢绝了美国副总统戈尔在北大演讲，这其中的原因是，北大校方其实想把北大公开演讲的机会留给有后续访华计划的克林顿。

而克林顿本人也似乎很有意愿在中国的最高学府“北大”发表演讲，所以在他确定访华之前，美方主动和中方进行交涉，克林顿总统希望在中国之行中安排一场在北京大学的公开演讲。

但美方却向北大提出了一个要求，出于安全的考虑，克林顿在北大的演讲台使用从美国白宫带过来的讲台。北大校方表示拒绝并回复：“在北大演讲，理应使用北大讲台。”

为了更有说服力，北大校方还拿出了意大利总统在几个月前在北大的演讲新闻照片，表示这只是北京大学的惯例，强势的美国对此哑口无言。

中美双方在经过一番拉锯战后，最后双方各退一步，达成共识：可以使用白宫讲台，但北大标识悬挂在讲台的正中间位置。

6月29日上午10时许，克林顿在北大时任校长陈佳洱的陪同进入演讲会场，全场学生奉上了热烈的掌声。

美国总统看完兵马俑、爬完长城，现在又来到了北京大学，这一所中国的最高学府被美国称作是“中国的哈佛”，那克林顿又会在北京大学的讲台上说些什么，北大学子们翘首以盼。

克林顿1998年6月29日在北大的演讲恰巧与在5月4日刚刚举办的北大百年校庆完美接档，所以他在演讲的开场前用中文说了一声“恭喜”，瞬间将全场的热情点燃。

当天现身北大的克林顿，公开发表了一小时的即兴演讲，前半部分内容自然是宣场美国一贯的观念，而后半部分的互动提问环节才是国内外媒体关注的焦点。克林顿在现场挑选了几名北大学生进行提问。

克林顿的北大演讲是其访华行程的重头戏，当天通过从美国带来的通讯器材向全世界直播，所以国内外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这一大事件。

被选取的北大学生们所提出的精彩提问代表了中国青年的风貌，满怀家国情怀，让人不禁感慨：“北大就是北大，学生提问就是有水平，问得好！”。

确实，北大学生的提问尖锐且直白，引发了阵阵掌声。但北大学生的现场提问因为政治立场鲜明，也引发了外界的质疑：学生们的提问是不是“事先安排”？是不是“相关授意”？提问者是不是真正在读的北大学生？各种猜测和消息满天飞。

21岁的梁山鹰来自北大艺术系，身上那件红白相间的T恤衫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文质彬彬的他，脸上的书卷气很浓。

和他这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一代，童年时期爱看动画片，尤其美国动画片。长大的他们又追捧美国大片，许多大学生毕业后又赴美留学，自然对美国文化的了解很多。

所以，在梁山鹰看来，不同国家的文化可以融合不同民族，中国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可能艺术系学生看起来与政治不沾边，但同样关心政治的梁山鹰作为第一个提问者，向克林顿提出了问题：“怎样加强中美两国人民真正的相互了解与尊重？”

工程学院的大一新生黄国华是其中最幸运的一名学生，整个人稚气未脱的样子，他平时的爱好是弹吉他和唱歌。因为他的外公早年间跟随国民党队伍去了台湾，在他很小时候，外公的思乡之情以及回来探亲之难，占据了他成长时期的大部分记忆。

于是，敏感且尖锐的台湾问题是黄国华很关心的，所以他向克林顿直言不讳：“美国向台湾出售武器、与日本签订美日防卫条约，还把中国台湾纳入军事行动范围之内。

如果中国也将导弹指向夏威夷、干涉美国的领土主权问题，美国政府和美国人民会怎么想？”

就读北大经济学院金融专业的刘丽娜刚20岁，虽然她的父母是工程师出身，但对于她当年高考选择金融专业很支持，正因为她的父母开明大气，家庭氛围和谐，所以刘丽娜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很自由，自己的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主。

当刘丽娜从克林顿的演讲中听出所谓“优越感”的意味时，她脑子蹦出来的形象是敬爱的周总理，她记起自己在研读周总理传记时，周总理说自己在“共产主义者”和“中国人”这两者中会首先选择做好一个“中国人”，这个章节她印象深刻。

于是，这也就有了刘丽娜当时向克林顿发起的质问：“您的演讲一直在推崇美国的民主和人权，难道美国就不存在民主、自由以及人权方面的问题吗？”

陈志能是一名在读的北大硕士，算是几位提问学生中的学长，他相对要成熟稳重很多。因为父母是地道的农民，家庭条件一般，所以出生在浙江金华的陈志能从小就很懂事，大学期间也是靠勤工俭学来负担各种费用，以此减轻父母的压力。

即将毕业参加工作的陈志能将自己的问题着眼于两个字：“素质”。他的问题很谦逊、温和：“请总统谈谈面向下世纪应具备的素质？”。

马楠看起来面容秀丽、性格文静，讲话轻声细语。但来自于北大中文系的马楠却对于克林顿引用胡适先生的话颇有微词，当轮到她提问时，不愧为中文系才女的她也说了一段蔡元培先生的原话：“道相融而不相背，万物并育而不相害。”在她看来，克林顿在其演讲中过于强调个人自由，她并不认同。

温柔如水的马楠提出来的问题却很尖锐：“总统先生的演讲引用胡适先生的话，不必为国家的自由而牺牲自己的自由。但真正的自由，是人民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和发展方式。所以您是否同意只有做到尊重别人自由选择权，才算是真正懂得自由的真谛呢？”

几位北大学生的提问给克林顿在北大的演讲增添了唇枪舌剑的气息。克林顿在结束答问时承认，学生们的问题比自己的演讲更精彩、更重要。

人生百态 当年提问学子活出真自我

恰巧1998年5月4日是北大的百年校庆，6月29日克林顿又到北大公开演讲，而北大几位同学向克林顿的提问更是将北大人的独特面貌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一新闻事件在当年是如此的令人瞩目，北大学生的提问在世人的脑海中有着挥之不去的印象。而克林顿当时的回答却没有被大众所记住，他当时回答了什么内容，回过头再看时，已然没有了意义。

1999年5月8日这一天，靠美国撑腰的北约直接轰炸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该暴行彻底激怒了中国人。5月9日晚上的北京各大高校学生在美国大使馆前进行和平示威。这起轰炸事件将一年前克林顿演讲中宣场的说辞和回答北大学生提问的内容击得粉碎。

1999年5月10日，北大校园的林荫道上布满了悼念的白花，三角地的留言板上全都是黑色挽联，以及学生们写下的抗议文字。曾经在1998年向克林顿提问的北大学生们再一次走到了人们的视线前。

时隔一年，当时身穿红色T恤衫的刘丽娜全身都是黑色系，她表示黑色才能将自己悼念心情很好地表达。

对于美国的所作所为，她表示不会再向前一年的克林顿提问人权的问题，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揭露了美国人权的丑恶面目。美国人权只是建立在践踏别国的人权基础之上。

一年后的梁山鹰马上要毕业离开北大，他说最近的时间总是在思考很多问题，他想起了童年回忆里的美国动画片和美国电影，很多讲述的都是世界和平的故事。

他还说，前几天刚和同学们一起游行抗议。透过这次血淋淋的轰炸事件，他看到了虚伪至极的美国人权。所以，他认为成长起来的自己需要走出去，重新认识这个大千世界。

进入大二的黄国华最喜欢穿的还是北京大学的文化衫。他说，老爸一直还责怪他一年前的台湾问题提得太尖锐，与克林顿的友好访华主题有点违和。

但没想到一年后，老爸竟然很支持他去美国大使馆游行，老爸在电话里说：“儿子，你一定要去！毕竟个人命运与国家命运是紧密相联的。”

已经毕业且在中国银行总行工作的陈志能坚持回到母校北大来接受记者的采访，在他的心中，北大一直是自己的精神家园。

因为在银行工作，他很羡慕那些参加游行抗议的学弟学妹，他虽然很想一同前往，但他更加认识到自身工作的重要。

自己在银行的这一份工作，也让自己感受到国家的经济实力的重要性，爱国的形式有很多种，做好本职工作就是其中之一。至于自己前一年向克林顿提出的“素质”问题，这一年的炮火和鲜血给出了明确答案。

一年前的马楠还在提醒克林顿“尊重别人的自由选择权才是真正懂得自由的意义”的，一年后的她却神情凝重。她有好多次都想坐下来，给克林顿写一封质问信。

但后来她还是忍住了，也觉得没有意义了，她能对克林顿说什么呢？克林顿已经用扔出去的导弹进行了无耻的回应。

一年前访华的克林顿，和一年后主导轰炸事件的美国，发生的这一切，让克林顿和美国在中国人的心上刻下了伤痕。

参与了1998年提问的北大学子们尤其义愤填膺。后来的他们，继续努力学习和工作，让自己的人生过得更有意义。

2019年7月12日，担任蚂蚁金服设计总监的梁山鹰随着95级艺术学院的大部队返回母校，他回忆起四年的北大生活说：“记忆最深的还是当年的老师和同学们，彼此的交流不牵涉功利和金钱，大家一直秉承着北大艺术人的精神传承，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自己的处世之道，让人在工作和生活中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而当年向克林顿提出了“素质问题”的陈志能于2020年在银行系统里升到了高级管理层的位置，前途光明、志向远大。他认为自己能有今天的工作成绩，离不开母校北大的培养，所以他会一直用工作上的成绩来回报国家。

刘丽娜和黄国华在毕业之后，甚少在公众面前露面，可能也是个人的性格所致，不愿意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被呈现在大众的视野当中。

作为北大的骄子，他们希望自己曾经的辉煌成为过去，而过好当下和未来的生活才是最真实的人生。

而在所有提问的北大学生中，马楠是被公众关注和被新闻报道最多的人，她后来的学习、工作和生活一度成为很有争议的话题。由于成绩优秀，她被直接保送北大硕士研究生。也正是这样的机缘巧合，认识了美国小伙寇白龙。

同为美国交流协会会员的他们一见钟情，很快就结婚并生儿育女。头顶着“反美人士”头衔的马楠，因为与美国人结婚而成为被人议论的焦点。

因为一些问题，马楠后来和美国前夫离婚，并为了孩子的抚养权差点闹上法庭。

现在的马楠成为了一名平凡的学校图书管理员，作为国内当时第一个水中分娩的怀孕妈妈，她热爱运动，爱好广泛，学画画、学日语、唱京剧。

说到1998年在北大向克林顿的提问，她首先就否认了自己的提问是“政治任务”这个事情。

马楠还说，当年站起来提问只是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仅此而已。而现在的她认为，真正的自由应该是心无牵挂。她也希望在自己在以后的人生当中活出真实的自我。

结语

中美两国的关系走过了这么多年，有过春花秋月般的顺境，也有过血雨腥风般的抗衡。

北京大学作为中国最高的学府，1998年的北大学生们向克林顿的提问，多次被国内外的多家媒体报道和转发。

这几位北大学生坦言：他们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同样的亲历事件，他们的体温带着生命的体温，与时代和国家的脉搏相连，倍感骄傲。

只有亲历者们才最有发言权，这样的经历是时代的缩影，也是灿烂的历史，终将被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