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喜宝钗稳重和平,拿出二十两银子让凤姐去办酒席,请戏班子。史湘云才住两日就要回去,老太太说不差这两天,等过了你宝姐姐的生日,看了戏再走。湘云拿自己做的两色针线活计,作宝钗的生日礼物。
打发刘姥姥用的就是20两银子。袭人妈去世,王夫人赏40两银子。王熙凤调侃那些话的意思是:你给孩子们过生日,不管怎么办,都没人争,给宝钗过生日不办酒戏也无所谓,毕竟也不是必须的。薛家也不能争。按照黛玉生日的标准,20两银子既不够酒也不够戏。贾母又不是没钱,显然她是不想多出。凤姐发牢骚,贾母虽然十分喜悦,但也没添银子,凤姐就明白了。原来老太太并不是真心喜欢宝钗。故意要强调薛宝钗的及笄之年。更何况这十五岁也是假的。那她为什么要给薛宝钗过生日?我们另文分析。书上说那天只有薛姨妈、史湘云、宝钗是客。都是自己人,显然包括林黛玉。
王熙凤唯贾母马首是瞻,凡是贾母喜欢的人,凤姐都会与其亲密交往。比如宝玉、黛玉。凡是贾母不喜欢的人,凤姐就不太与其交往。比如迎春、惜春。凤姐几乎没有与宝钗直接交往,凤姐最善于揣摩贾母的心事。她看得出其实贾母对宝钗是不怎么喜欢的。
晚上请安的时候,贾母问宝钗爱听什么戏,爱吃什么东西。这本来是闲谈,薛宝钗却也把它作为一次公关机会。薛宝钗以为贾母年老人应该喜欢热闹戏,爱甜烂食物,便说自己喜欢这些。薛宝钗以为知道标准答案,答不好不单贾母脸黑,薛姨妈脸上也挂不住。借住在人家,投桃报李也是应该。贾母更加欢悦。这也表现出宝钗的心机,连她跟宝玉的关系也是如此。宝玉跟宝钗一直都不亲密,因为她没有真性情。
读《红楼梦》难就难在你搞不明白一件事、一句话是真是假。有什么深意。因此分析起来特别有意思,这也是读《红楼梦》的一种乐趣。比如眼前这件事,贾母你若真心喜欢薛宝钗,要管他过生日,就大大方方多出银子,否则你不出银子,也没有人怪你。王熙凤注意到贾母对宝钗的态度变化,同时她又怀疑贾母的诚意。于是凤姐就调侃贾母,她故意打趣贾母,找出这霉烂的20两银子来作东道。意思是说这20两太少。她知道贾母不在乎钱,就通过逗她开心的方式,侦测贾母的真实意图。既把贾母哄得非常开心,又达到了自己摸底的目的。
王熙凤讨贾母欢心的境界实在太高。她不光是开玩笑逗乐,也表达出不愿为宝钗花银子的意思。凤姐心想,老太太肯定有文章。这些内孙女外孙女内侄孙女,都没这个样子过生日。要热闹又不动用公款,拿到台面子上来。热闹吧,就巴巴的20银子;不热闹罢,又是酒的又是戏的。况且大姑妈一点声气也没有,小姑妈半个谢字也不说。聪明的凤姐,使出了绝招,她笑道:一个老祖宗,给孩子作生日,不管怎么办,谁还敢争不成?又办什么酒戏。既然高兴要热闹,就多拿银子。巴巴的找出这霉烂的20两够干啥的。还叫我陪上?金的,银的压塌了箱子底,还只是勒啃我们。谁不是您的儿女?难道将来只有宝兄弟跟你老人家上五台山不成?都只留给他,我们就不配使?也别苦了我们。
凤姐跟贾母说些调和气氛的双关语、俏皮话,甚至挖苦她、调侃她,可贾母就是不生气。凤姐平时在她身边插科打诨说笑话,给贾母带来很多快乐。贾母醉心于儿孙承欢膝下的感觉。凤姐对贾母之玩笑可谓一箭双雕,皆大欢喜。她明里打趣贾母小器就出20两,暗里奉承贾母富贵却吧多出。王熙凤还探明了贾母的用心。凤姐跟贾琏觉得宝钗这个生日应该多花费些,可是贾母就出20两银子。王熙凤就此跟贾母开玩笑。贾母不但不生气,反而十分高兴。这猴儿似骂实夸,好亲近的。你和我梆梆的,说的满屋里都笑起来。凤哥儿如是说,谁能不笑。其实,她在摸老太太的底牌。您到底要怎么弄,又不直说。老太太这么说:你们听听这嘴!我也算会说的,怎么说不过这猴儿。你婆婆也不回声。这里,老太太明说凤姐,暗里告诫王夫人薛姨妈,却不露半点痕迹。凤姐像受了委屈一样,说我婆婆也是疼宝玉,倒说我强嘴。凤姐表面回老太太,实说给两个姑妈听:是老太太叫这么安排的。老太太与凤哥儿的对话,是两个聪明人的谈话。王夫人薛姨妈一句话也不说。
王夫人跟薛姨妈心知肚明。如此隆重的为宝钗过生日,肯定有讲究。老太太这是要叫世人都知道:宝钗满十五岁了,到了将笄之年。这是老太太对他两姊妹金玉良缘的叫板。所以王夫人无动于衷,薛姨妈连句感谢话也不说。极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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