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品牌+匈牙利制造+欧盟市场’模式,正在成型。”

文 / 巴九灵

匈牙利,最近引起了中国人的关注。

5月8日到5月10日,中国最高领导人应邀访问匈牙利。访问期间,中匈两国签署或达成一致的合作文件有高达18份。两国的关系,也从“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升级为“新时代全天候全面战略伙伴关系”。

匈牙利是个中欧国家,国土面积只有9.3万平方公里,比重庆市略大一点。人口只有980万,跟哈尔滨市差不多。2022年的GDP只有1800亿欧元(约合人民币14011.2亿元),比无锡市还低一点。这个鲜为人知的欧洲小国,突然就从一众欧洲强国中脱颖而出,进入到中国人的视野里。

为什么中国领导人选择在匈牙利停留三天,并且加深了合作关系?这背后又有怎样的大谋略?

要回答这些问题,得先从匈牙利的历史说起。

匈牙利:东西方的十字路口

匈牙利虽小,但位于欧洲的几何中心,被称为连接东西方的“十字路口”。匈牙利位于三条泛欧交通网走廊交汇处,首都布达佩斯位于多瑙河(欧洲母亲河)河畔,交通四通八达,航运陆运都非常便利。

夹在东西方之间的匈牙利,在历史上发生了多次大转变。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匈牙利站到了法西斯阵营,是纳粹德国的盟友,曾重创过苏联红军。二战后,匈牙利被苏联红军占领,加入了社会主义阵营。

50年代,匈牙利曾照搬过苏联计划经济模式,导致经济社会陷入困境。随后匈牙利参照西方经济学理论,对经济体系进行变革:放松中央计划,赋予企业自主权,调整物价,放弃片面强调重工业的政策,鼓励私人农业的发展。

匈牙利的这套改革措施,被学者称为“匈牙利模式”(跟“苏联模式”唱反调),在社会主义阵营引起了较大反响。

苏东巨变后,匈牙利全面倒向资本主义阵营,开启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私有化运动。政府把大量国有资产和集体资产,卖给了民营企业和跨国公司。

与此同时,匈牙利不断强化与西欧国家的合作。1999年加入北约组织,2004年加入欧盟,全面融入西方经济体系。欧美日韩资本大量涌入匈牙利,掌握了匈牙利的汽车、电子、化工、食品等产业的话语权。

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匈牙利的经济社会问题集中凸显,匈牙利人开始反思过度依赖欧盟的弊端。2010年,政治强人欧尔班·维克托再次当选匈牙利总理,开启了一场富有争议的改革。

奉行实用主义的维克托,匈牙利坚持从本国利益出发,在不脱离欧盟的前提下,制定了“向东开放”的战略,试图在东方和西方之间找到平衡点。特别是俄乌冲突后,匈牙利不顾欧盟阻挠,继续向俄罗斯购买大量的天然气和石油。

而在亚洲国家里,经济体量最大、出海意愿最为强烈的中国,成为了匈牙利最重要的合作对象。

中国新能源产业涌入匈牙利

那么中国与匈牙利之间的经贸合作有多紧密?几组数据可窥探一二。

2023年,两国双边贸易额超过130亿美元,中国已经成为匈牙利在欧洲以外的最大贸易伙伴。

2023年,中国对匈牙利直接投资达76亿欧元,占外国对匈牙利直接投资总额58%。匈牙利连续多年为中国在中东欧地区的第一投资目的国。

其中,新能源汽车产业成了近几年中匈合作的焦点。有人给匈牙利取了一个绰号:中国新能源进军欧洲的桥头堡。也就是说,比亚迪、蔚来、宁德时代等中国企业涌向欧洲市场,首站一般就选在匈牙利。

2017年,比亚迪匈牙利电动客车厂建成投产,产品不止供应匈牙利,还远销至荷兰、英国等西欧国家。

比亚迪电动客车

2022年9月,蔚来在匈牙利的能源欧洲工厂项目投产。这是蔚来加电产品的欧洲制造中心、服务中心和研发中心,为整个欧洲的蔚来网络提供换电站。

2023年12月,比亚迪宣布将在匈牙利赛格德市建设一个新能源汽车整车生产基地,该基地将分阶段建设,总投资高达到数十亿欧元,将为匈牙利提供数千个工作岗位。这也是中国新能源品牌在欧洲建设的第一座乘用车工厂,具有很强的示范意义。

除了整车厂外,中国电池厂和汽配厂也非常看好匈牙利,不断加大在匈牙利的投资力度。

2022年8月,宁德时代宣布将斥资73.4亿欧元在匈牙利建设动力电池厂,占地221公顷(面积相当于三个故宫),规划电池产能为100吉瓦时(可以装配100多万台电动车)。这个项目,是匈牙利历史上获得的最大投资,也可能是欧洲规模最大的电池工厂。

2023年,亿纬锂能、欣旺达等二线电池厂商,官宣了在匈牙利建厂计划。甚至连做电池原材料和电池生产设备的中国公司,比如华友钴业、恩捷股份、杭可科技、华朔科技、震裕科技、智佳能,也公布了匈牙利投资计划。

图片来源:欣孚智库

据欣孚智库估算,中国电动汽车产业链公司在匈牙利的承诺投资总额,已经达到了121.4亿欧元(相当于匈牙利2023年GDP的6.74%)。有人调侃,“中国电车和电池公司,不是在匈牙利办厂,就是在去匈牙利办厂的路上”。

2023 年 6 月,匈牙利外交和对外经济部部长西雅尔多·彼得在2023世界动力电池大会上称,受益于中国电池厂商在当地的投资,匈牙利的动力电池产量排名暂居全球第四,即将上升为全球第二,仅次于中国。

不止新能源汽车产业,中国的银行机构、通讯公司、基建公司、家电公司、电子公司、化工企业、装备制造商也在重仓匈牙利。

当英国、法国等欧洲国家放弃跟华为签署5G订单时,匈牙利旗帜鲜明地支持华为,2023年匈牙利总理访华时高调访问了华为总部。在华为的支持下,匈牙利建成了欧洲大陆首个5G集装箱码头。

当欧洲人还在质疑中国高铁技术的时候,匈牙利和塞尔维亚向中国抛出了橄榄枝。连接匈牙利和塞尔维亚的“匈塞铁路”,采用了中国中车生产的高速动车组。这是中国时速200公里以上高速动车组首次出口欧洲。

匈塞铁路塞尔维亚段

欧盟27国,为什么要选匈牙利

但是有一个疑问:欧盟有27个国家,匈牙利既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富的,中国企业(电车及电池公司)为什么如此偏爱匈牙利?

第一,匈牙利的交通位置好,可在600英里范围内进入2.5亿人口的大市场。中国企业如果在匈牙利设厂,可以节省运输时间,降低物流成本。

第二,匈牙利的产业基础较好,制造业较为完善。以汽车产业为例,全球20大汽车制造商中,有14家在匈牙利建立整车厂和零部件生产基地,全球最大的100家汽车零部件供应商中的一半在匈牙利设有厂房或代表处。

这样的话,比亚迪、蔚来、宁德时代等中国新能源企业入驻后,就能在匈牙利快速组织生产,而不用从中国本土进口零部件。

或许有人会说,那应该选择德国、法国、意大利,这三国的汽车工业更完善。

但是,德法意是老牌发达国家,土地价格很贵,工人工资高,合规成本也很高。相比之下,在匈牙利办厂的成本更低。

另外,这些国家还存在一些行业和社会组织的阻力。比如2023年9月,欧盟委员会发动了对中国电动汽车的反补贴调查。

相比之下,匈牙利政府对中国企业的态度就友善多了。匈牙利总理维克托亲自带队到中国招商,接见过任正非、王传福等中国企业家。

匈牙利总理维克托访问深圳

图源:财经头条

2024年3月14日,匈牙利宣布,对中国有关商务人士实施颁发5年多次签证的便利化安排。今年夏天起,匈牙利将开通布达佩斯飞往西安的直航,这是匈牙利与中国的第六条直飞航班。

5月10日,中匈两国发表了一份非常重要的联合声明。其中有一段话是这么写的:匈方赞赏中国企业在匈牙利国家建设中发挥的积极作用,欢迎更多中国企业赴匈牙利投资兴业,愿为其创造良好投资和经营环境。

照这个趋势看,未来会有更多中国企业去匈牙利淘金。只要研究欧盟市场拓展计划,匈牙利就是绕不过的议题。

“中国品牌+匈牙利制造+欧盟市场”模式,值得期待。

本篇作者 | 饶祖分 | 责任编辑 | 徐涛

主编 | 何梦飞 | 图源 | VC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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