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是娶不成呗。还能怎样?
你别想多了。薛姨妈只是溺爱儿子,并不是被儿子彻底控制、失去了最终决定权。不信?现有例证:“薛蟠见母亲动了气,早也低了头”。肯为母亲的生气而低头,还不是彻底无法无天的。
薛姨妈当然有听儿子的话、纵容儿子的时候。比如纳香菱、娶金桂。不过呢,纳香菱,是因为经过薛姨妈的观察与考察,“看着香菱的模样儿好还是末则,其为人行事,却又比别的女孩儿不同,温柔安静,差不多的主子姑娘也跟他不上呢”。娶金桂,则有“非常的富贵”、“原是老亲”、“夏奶奶又是没儿子的,一见了你哥哥出落的这样,又是哭又是笑,竟比见了儿子还胜”、“这姑娘出落得花朵儿似的了,在家里也读书写字”这种种条件——别说薛姨妈了,任何人看了这些条件,都会觉得这桩婚事是“天作之合”吧。
至于夏金桂的种种毛病,远隔千里,是不容易打听到的。也不光夏金桂,贾母这么睿智,也娶了邢夫人这样的儿媳妇呢。婚姻都是有几分赌性的。
总之,香菱与金桂,都是薛蟠看中的,但也都是薛姨妈认可的。母子意见一致,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母子意见一致的时候,薛姨妈听儿子的。母子意见不一致的时候,薛姨妈很多情况下,也会纵容儿子,比如花上千两银子配一料不可靠的药——宝玉早在“一二年”前就知道这方子,却不肯给薛蟠;不给薛蟠也罢了,宝玉还从不想着替黛玉配药。至于花钱多少,宝玉一会儿说三百六十两银子,一会儿又说花了上千的银子。这么没谱的事,除了薛蟠这呆霸王,谁会信以为真?
可薛姨妈溺爱儿子,也由着他去了。
节俭的薛姨妈纵容儿子挥金如土,可也有坚决驳回、阻止儿子的时候,比如打柳湘莲。
薛蟠被打伤之后,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想起来派人去报复柳湘莲。薛姨妈已经听了宝钗的劝谏,先“禁住小厮们”,然后又骗薛蟠说“柳湘莲一时酒后放肆,如今酒醒,后悔不及,惧怕逃走了”——柳湘莲出走是真,在打薛蟠以前已经跟宝玉告别过了,哪里是“惧怕逃走”?薛姨妈又动硬的(“禁住小厮们”),又动诈的(“骗薛蟠”),总是把薛蟠阻拦回去,不肯顺他的意。
说来说去,薛家的最终决定权,还是在薛姨妈手里的。纵容儿子,阻拦儿子,要看薛姨妈衡量这件事的利弊,最终得出了怎样的结论——如果薛姨妈考虑不周全,宝钗就会适度补充。
事实上,虽然作品中没有明写,薛蟠也很可能真的“死活要娶黛玉”过,后来宝钗拿“我哥哥已经相准了,只等来家就下定了”开玩笑,就可能是薛蟠“死活要娶”的余波。
只不过薛姨妈衡量一下:第一贾母不会同意,第二以薛蟠的性情,娶了黛玉,热情也不可能持久,第三则是宝黛深情。如果贸然提亲,只会让薛家的处境尴尬,说不定都不能在贾府住下去了。
薛姨妈拿得定主意,坚决拒绝了儿子的“死活要娶”。而薛蟠看母亲态度坚决,也就没办法再坚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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