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芸路遇倪二,借得银子。有了接近王熙凤的可能。贾芸行贿还真行:应时备礼,编有故事,投其所好,随机应变,一往直前。第二天一早买了冰片麝香,贾芸先打听明白贾琏出了门。就来到荣国府门前等着巧遇王熙凤。
凤姐出来的排场总是很大,前呼后拥的一大群人,贾芸深知凤姐是喜奉承尚排场的,贾芸一见到凤姐便赶忙上前把手逼着,恭恭敬敬地请安。求人总不能一见面就哭着喊着的讨人烦,得把人家哄高兴,这是最起码的前提。然后才能张口。况且凤姐的身份派头,连正眼也不看,仍往前走着。边走边说客套话问他母亲好。贾芸没打退堂鼓,还能跟烟上,用语动情。
贾芸说母亲身体不好,记挂婶子,婶子理家料理的周全太不容易,换别人肯定不行。贾芸这个时候最希望让王熙凤站下来。要想让她停下来,就得想办法打动她。贾芸跟凤姐没打过交道,凭她对人性人情的了解,贾芸特别乖巧,接下来双方都说些客套话,没有一点真情,其实王熙凤并不愿意搭理贾芸。贾芸也知道人家不愿意搭理自己,但是贾芸目标明确。结果贾芸一说母亲时常记挂着凤姐那番话。王熙凤真就停下来了,王熙凤最喜欢人家捧她,说她聪明能干。王熙凤觉得很有面子。心里很受用。所以她止住了步,这是贾芸成功的第一步。如果王熙凤站都不站,那岂不就没戏了。
贾芸有本事让凤姐停下来,这是在生活的艰难里学会的,像宝玉那样的阔少爷,一辈子都不用动这样的脑筋。他无法了解生存的艰辛,他也没有生存能力。当然,这种学习对一个生命来讲,隐含着太多的辛酸。
一听说到自己身上,凤姐才有了兴趣,贾芸借机极力奉承,凤姐才问他怎么想起说这些话。贾芸早就编好了故事:开香铺的朋友做官去了,送我一些冰片、麝香这些东西。我家哪用得起这些东西。就跟我母亲商量怎么处置。我想这些东西别人都不配用,只有孝顺婶子才不糟蹋了这东西。我妈妈也这么说。说了半天,贾芸就是为了把这些东西送给婶子。
一开始凤姐连正眼都不瞧他。最后贾芸非常巧妙地把礼物送给凤姐。贾芸特别高兴,他知道只要婶子收下这些东西,要办的事就有希望。退一步讲,就算今天这件事情不成,她也会另给自己机会。凤姐命丰儿接了。说怪道你叔叔常说你明白,有见识。贾芸心里真想说谢谢婶子您收下了。
故事的真假并不重要,关键是贾芸吹捧得凤姐舒服,世人皆不配用,只有婶子你当着偌大的家,那么大的本事,才配用这东西。王熙凤很喜欢,叫丰儿接过来,送回家交给平儿。贾芸终于达到了今天来的目的。接着她就表扬起贾芸几句:怪道你叔叔常提你,还让我帮助你安排事做呢。说你说话也明白,心里有见识。这个时候,她主要还是比较欣赏眼前这个旁支的侄子会说话。
只有说到凤姐心坎上,她才肯收这礼。有人会觉得贾芸趋炎附势耍滑头,我却不这么看,如果贾芸有贾宝玉那般公子哥的身份,谁愿意到处求人。为了母子俩活下去,低下头去求人,甚至依附别人,其实也并不丢人。毕竟吃饱肚子比面子重要得多。卑微者生活处境的艰辛与对人家盛气凌人的隐忍,令人怜悯。
贾芸的谎话说得八面玲珑。既不失自己的面子,又极力抬高王熙凤的身份,把王熙凤奉承得心花怒放。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贾芸的礼物,而且毫无心理负担。若没有这一篇谎话,王熙凤得知这冰片麝香是借钱买的,很可能就不收了。
凤姐正要采办端阳的节礼,正要买这些东西,贾芸连这个都算准了。他这个礼算是送到点子上了。王熙凤很开心,她甚至开始赞美贾芸了。贾芸故意不提求他办事的事,问道叔叔也曾提起我。凤姐刚要告诉他那件事,却又觉得不对劲。刚收了人家的礼,就说有个事让你去管,彼此都很难堪,所以王熙凤只字不提。贾芸这个时候也表现得很成熟,找机会再说吧,他想熟鸭子飞不了。两个聪明人都把分寸拿捏得刚好。给凤姐送礼以后,想起干爹宝玉。所以他离开凤姐就去找宝玉。
王熙凤对监种花木工程的事一字不提,留到次日再佯装生气质问贾芸,最后才让他如愿以偿。你到午错的时候来领银子,后儿就进去种树。贾芸非常高兴,喜不自禁,但是他还想一举双得,既得到了这个差事,他要去打听宝玉。宝玉又去北静王府了。一直等到中午,这个父亲也算没有白认,他有了等王熙凤呆着的地方。打听到凤姐回来,就去找凤姐,领了对牌,凤姐就给他批了银子,这回批的是二百两。
至此,几经波折,贾芸送礼谋职一事才算圆满落下帷幕。老天佑人,贾芸奇遇,应时备礼,随机应变,死皮赖脸,搞定了种树的工程。贾芸领了银子,白花花二百两。立马还了倪二的银子,用五十两雇工买树。贿赂成本:十五两;种树成本:五十两;纯利润:一百三十五两。凤婶子办事帮人,是看人的。
贾芸这份礼物既符合王熙凤身份,也正是她所需之物,那一番奉承话说得真心实意,王熙凤心下既得意又欢喜,得意自己尊贵的身份,掌管荣国府的得心应手,欢喜是毫无负担地白得一大匣子礼物,最少可以变现100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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