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海这样评论样板戏以及钱浩梁、刘长瑜在《红灯记》中的表演

       注：本文是袁世海于1984年11月9日在人民大学的部分讲座内容，原文发表于《袁世海艺术论谈文集》，袁菁、段振清整理，文化艺术出版社2012年版。图片素材源自网络。侵删。


       关于样板戏，我的看法是不能全盘否定。这个问题可以做一解答。中央早就有一个定评，样板戏是所参与这几个戏工作的由领导到每个同志由他们的辛勤劳动创造出来的，不是"四人帮"的劳动。他们只是"那点儿这样！那点儿那样！完了"。怎么样，下来，所有的编剧、导演、领导和同志们要共同研究，共同去创作。
       所以不能把样板戏全盘否定。我们应当在里面吸取很多有益的东西，因为是大家的劳动，大家的劳动，这个要把它区分开。


       现在，前些日子，我们还听到有人谈样板戏，他们建议，什么《红灯记》《杜鹃山》这些个戏，"你们应当整理整理嘛，应当演嘛。不能说一演这个，就是'四人帮'如何如何了。"
       不能这么看，样板戏是参与这项工作的所有演职员，包括编剧、导演等工作人员创作的，是他们的劳动成果，应当保留。但是遗憾者，就是现在唱这些戏的原人不够，这是其一。




       我们目前京剧正处在改革期间，首先解决这个平均主义大锅饭问题，然后我们恢复这些个戏，不仅恢复，还要创，因为京剧，在目前应当说有它的成绩，这是肯定的。但是也有很多跟不上形势的东西，有待于我们进一步地努力。这个问题是这么看。
       （念字条：浩亮、刘长瑜合演《红灯记》，您对他们的表演有何看法？)
       我觉得这个还是应当分开谈。特别是浩亮，今天党还让他在工作应当说他演的李玉和还是不错的，从形象等各方面看他还是称职的。




       现在讲嘛，李少春不在啦，再找出一个比他还强的李玉和，目前还真没发现。这话不能让他听，他听了好像要骄傲了。"非我不可呀！"还不是那样，不是那样，不多谈了。
       刘长瑜是了不起的。还有值得一提的就是高玉倩。三代人里头这两个人起到相当的好作用，好作用。


       刘长瑜演铁梅，我们不能说是白玉无瑕，还是有瑕，但是她的玉占主。瑕，有，哪个人也不能说没有瑕。我们的梅大师就没有瑕？也有。但是这些老前辈，善于掩瑕，这是可贵的，这是我们后辈要学的。
       梅大师让你看完戏后在脑海里留下一个完整的印象是块白玉，至于他的瑕，他给你掩过去，不让你印在脑海里。"哎，这里一个纹哪。"没有这个感觉。这是前辈艺术家的独到之处。


       刘长瑜在这个戏里，我们应当说她演得很好，好得很，忠实于这个人物、相称，不管她是"唱、念、做"，各方面都是感人的，人物演得很是、很深。
       你说李铁梅应当什么样儿，尽管是现代戏，也不可能找出别的李铁梅，不可能。哎，她演的就是李铁梅，就是这样儿。


       我们的演员，如果说演现代戏是这么个要求，演传统戏依然是这个要求。你说谁像诸葛亮、谁像张飞、谁像虞姬、谁像项羽？谁看见过？没人看见过。听完了，根据他的表演，根据他的"唱、念、做"，根据故事，我们一回忆，哎，就是这个人。那就是你演得比较深了。
       如果听完，"那段唱得不错，但其他……"直摇头，那就不成。那仅仅说你唱得不错，或者"打得还不赖"。
       一个演员，如果他演得很成功，我们就说他演得很生动，我们怎么形容呀？绕梁三日？怎么说呀，我说不出。
       如果观众看完对你老有回味，你再演它，观众还想去。你说，刮多大风，下雨，下雪，他站在那儿等票，"卖我一张。""还有三十八排的。""谢谢……"他把劳动所得的钱拿出来，给了我们还道声谢谢，他疯了吗？不是。这是艺术的感染，他认为他买到这张票，他坐在这儿是享受。那么这戏就活了。
       如果相反，那就不行了。还甭说下雪，就说"我今儿晚上有张票，请您去。""谢谢，我没有时间，对不起。"这就完喽！你请他，他都不去。


       可是，你看常常有好戏，有的演出是抢票，作为我们人民剧场，甭说门口，你看一下口外的护国寺车站上，原本两块钱的票却有人拿着五块钱，大声问："五块！谁卖？谁卖？"还有的说："谁有富余票，您匀我一张。位子不太好的，也成。"那个情绪，那个情感，真是感人。
       谈来讲去，提高演员艺术质量，演出大家喜欢的剧目，是最为关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