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好莱坞经典时期的黑帮电影特指1930到1933年间的好莱坞黑帮片,从有声电影的出现到海斯法典严格执行的几年间里,它们用一种完美的形式奠定了黑帮电影的最初模型。
黑帮电影
黑帮电影(Gangster film)是好莱坞乃至全世界最重要的电影类型之一,早在 20 世纪 30 年代初就由《小凯撒》、《国民公敌》、《疤面人》等影片掀起过轰动一时的观影热潮。《邦妮与克劳德》、《教父》、《美国往事》、《好家伙》、《低俗小说》等影片再一次席卷全球,将黑帮片这一不朽的类型深入影迷心中。
不仅仅好莱坞,在韩国、日本、香港等等其他国家和地区,黑帮电影都曾是最流行的类型
之一,它们所创造的不仅仅是经典与口碑,更多的是丰厚的利润和价值。比如韩国,在他们电影工业崛起的 2001 年,票房前 6 位里面就有 5 部影片是黑帮题材。
经典时期的黑帮电影特指 1930 到 1933年间的好莱坞黑帮片,它们是黑帮电影最原始、最初级的模型,可以说在所有后来的黑帮电影里都能找到经典时期黑帮电影的影子。而且创作于 30 年代初的影片即使放在今天,它们依然能够满足你所有关于黑帮片的想象,无论在情节、人物、场景、主题等等各方面,它们都毫不逊色于当今的黑帮片。
黑帮电影和其他类型的电影不同,它的创作阻力并非来自于电影工业的成熟度,更大的障碍来自电影工业之外的意识形态,所以很多国家和地区都有自己的黑帮电影,而且我们也有条件去做。中国大陆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黑帮片,但只要创作环境允许,黑帮电影绝对有潜力成为最流行、最有竞争力的类型之一。
国外关于好莱坞黑帮电影以及经典时期黑帮电影的研究更加繁多,也更成熟。虽然好莱坞的黑帮电影产生已久,但是直到 1948 年美国学者、电影评论家罗伯特·沃尔肖的论文《作为悲剧英雄的黑帮分子》为起点,才真正地开启了理论界关于黑帮电影的重视与研究。
《教父》
《教父 1》、《教父 2》这两部电影诞生于 70 年代,而此时正值意大利黑手党的犯罪帝国最繁荣庞大的时期。所以从文化背景上来说,经典时期的黑帮电影和《教父》是血肉相连的,因为经典时期的黑帮电影是以意大利裔犯罪分子的起步时期为背景的(20 世纪 20 年代到 30 年代),而《教父》的诞生刚好正值意大利裔犯罪分子已经如日中天的阶段(20 世纪 40 年代到 70 年代)。
可以说他们是沿着意大利裔犯罪集团的壮大这一条线索走下来的,所以他们有许多共同点,也有很多迥异之处。
《教父》是一部聚焦于意大利黑手党犯罪集团的影片,但是《教父》并非首次关注意大利裔犯罪活动的影片。在经典时期的黑帮电影中,我们就时常可以找到意大利裔犯罪分子的身影。约翰·福特的《天生鲁莽》(Born reckless,1930)中盗窃完珠宝店的路易斯(Louis),脱下了黑帮分子的一身行头,乔装成司机的模样回到家中,母亲看到路易斯激动不已地用意大利语问候起来,父亲也准备好意大利面,操着意大利语口音的英语问候自己的孩子,一家三口的场面非常温馨。
这样意大利家庭生活化的场面是不是很熟悉呢?因为《教父》中也有很多家庭聚会的场景,跟这一幕非常类似的。同样,经典时期的杰作《小凯撒》中主人公的名字叫做里科·班德罗,这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意大利人的名字。
而我们从里科那极其怪诞的口音中也可以看出他非 WASP 的血统和身份。当里科来到大城市以后,第一个加入的犯罪组织名字叫巴勒莫俱乐部,熟悉意大利历史的人都知道,巴勒莫正是意大利西西里的首府,而西西里正是意大利黑手党的发源地。
同样,巴勒莫俱乐部犯罪集团的首领叫做山姆·维托里,这也是个典型的意大利人名字。毫无疑问的事情是里科所加入的组织就是意大利裔的犯罪团伙,也正是后来我们所谓的意大利“黑手党”。《疤面人》的原型就是芝加哥黑手党头子“阿尔·卡彭”,阿尔·卡彭出生于纽约,但是其父母是来自于意大利那不勒斯的移民,所以阿尔·卡彭也正是典型的意大利后裔。
在经典时期的黑帮电影中,我们可以找到很多来自于意大利族裔的痕迹。《教父》这个故事是从战后美国开始讲起的,发生于 1946 年以后,此时的老教父唐·柯里昂已经儿孙满堂,接近花甲之年,如果时间往前推 15 到 20 年左右,也就是经典时期的黑帮电影时期,这一时期正是教父最年富力强的时期,也正是禁酒令和大萧条的时期。
其实我们可以从时间上推算出,教父唐·柯里昂有今天的成就,与其中年时期赶上了禁酒令和大萧条这一特殊时期是分不开的,那一时期正是前文提到的意大利族裔有组织犯罪迅猛发展的时期。
如果说经典时期的黑帮电影讲述的是类似于唐·柯里昂的老教父一代人的犯罪历程,那么《教父》系列讲述的就是战后新一代教父迈克·柯里昂的成长史,所以我说经典时期的黑帮电影和《教父》实际上是血脉相成的,因为他们在根源上都有意大利族裔有组织犯罪的背景,只不过他们一个聚焦于第一代意大利移民,另外一个聚焦于第二代意大利移民的成长和发迹。
文化背景与《教父》的诞生
于黑帮电影的经典时期是 20 世纪 30 年代初,这一时期还是属于意大利第一代移民时期,因为意大利人的移民潮集中于 19 世纪末 20 世纪初。由于他们大多是来自意大利南部的贫困农民,受教育程度低,没有熟练技能,所以来到美国以后基本从事的还是社会底层的工作,相比较其他族裔,社会地位非常低贱。
但是意大利人非常勤恳,所以他们的社会阶梯是一直往上上游流动的。“代与代之间的职业变化也反映出意大利人地位的上升。在纽约,1916 年意大利裔工人约有一半是干体力活的,但到 1931 年,这个比例就降到了 31%。意大利人的职业也开始呈现出多样化的趋势,有人当上了电工、油漆工、承包商和工头等。”
所以到 20 世纪 70 年代的时候,也就是《教父》诞生的时期,意大利人的生活水平已经超过了美国人的平均水平,“意大利人的收入在 1968 年就超过了全美的平均水平”。经典黑帮电影时期,意大利人的社会地位比较低贱,多数处于中下阶级,一方面没有社会地位,另外一方面也无法融入到影视产业中去,所以他们既没有能力,也没有自信去叙述自己的历史。
但是随着经济和社会地位的上升,这个时候的美籍意大利人,已经完成了代与代的承接,走上美国社会的中上阶层,所以他们已经有自信去讲述自己的历史和故事了。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在于 60 年代美国民权运动的影响,民权运动不单单改变了黑人的地位,也影响了整个美国社会的种族观念。
正如吉尔吉奥所述,“1960 年代的民权运动给这些(对黑手党的)抱怨提供了一种不同的语调和扩散。根本的政治契约的十年培养了一种巨大的对于意大利文化和种族身份的重新探索和重新估值,并且推动了他们在美国国家公共范围内的骄傲感的传播。”
民权运动的十年推动了少数族裔在美国的地位,意大利人的种族荣耀感也油然而生,加上整个阶层的上升,以及意大利裔的编剧、导演、演员、小说家、音乐家等等杰出人才的涌现,比如马里奥·普佐,比如科波拉,比如阿尔·帕西诺、罗伯特·德尼罗等,所以此时他们既有自信又有能力去诉说意大利人的美国历史,这也是教父诞生的重要历史条件。
正是这两个原因,才导致了《教父》这部意义寻常的黑帮电影的诞生。这也同样是《教父》在文化意义上与经典时期黑帮电影的重要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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