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封建时代,武将的最高期盼是:“封狼居胥,禅姑衍山,勒石燕然”,而文官的最高期盼就是:“带剑履上殿,入朝不趋,升入太庙,死谥文正”。浓缩成一句话就是,武将封狼居胥,文官升入太庙。
按照这个标准,明朝有资格封狼居胥的只有徐达,但问题是很勉强。换言之,自卫青霍去病之后,有资格的只有唐代的李靖。徐达之所以没有资格封狼居胥,就是征伐北元失败。
大明洪武三年四月二十八,被朱元璋赶出北京的元顺帝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在应昌(今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克什克腾旗)驾崩,年五十一岁。素来与元顺帝不睦的太子爱猷识理答腊(梵语“寿吉度”之意)继位称帝,是为元昭宗。这时候也就是北元了。
朱元璋得知消息之后,就便派人前往给爱猷识理答腊带去圣旨:“藉我之威,号令部落,尚可为一邦之主,以奉其宗祀。若不出此,犹欲以残兵出没,为边民患,则大举六师深入沙漠。君之退步,又非往日可比。其审图之,毋贻后悔,余不多及。”意思就是:只要你上表称臣去帝号,大明可以给你封王,你现在控制的土地,大明不再侵犯,但你要注意,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不听,那就后果自负吧,别后悔啊。”
朱元璋的最后通牒被爱猷识理答腊断然拒绝,真不愧是黄金家族的后代,既然如此,那就打服你为止,朱元璋外甥曹国公李文忠奇袭应昌,由于事发突然,昭宗没有任何准备,元宫后妃以及昭宗的儿子买的里八剌被明军俘虏,只有昭宗率十余骑突围,出奔和林(今蒙古国哈尔和林)。
元昭宗全家都成了俘虏,痛定思痛之下,昭宗力图恢复中原,中兴元朝。他改年号为“宣光”,取杜甫《北征》诗中“周汉获再兴,宣光果明哲”之意,希望成为周宣王、汉光武帝那样中兴国家的君主。昭宗励精图治中兴元朝,重新起用扩廓帖木儿,也就是王保保,命王保保为中书省右丞相执掌兵权。
王保保是当时北元第一名将,他和元昭宗素来不和,但大敌当前,二人也就顾不得之前的仇怨了。一笑泯恩仇,抱团取暖活命第一。王保保对元昭宗提出,朱元璋现在提出议和,就是我们现在处于草原戈壁,而元军善攻不善守,在草原作战无疑是蒙古骑兵的强项。
王保保想到了的,朱元璋也想到了,因此多多次询问中书右丞相,魏国公徐达有没有信心击败北元,徐达多次表示王保保不足为惧。于是在洪武五年正月,朱元璋开始对北元进行第二次征伐。又称岭北之战。 此战魏国公徐达和副将蓝玉走中路出雁门关趋和林,曹国公李文忠走东路出居庸关经应昌,宋国公冯胜和副将傅友德走西路,出金兰趋甘肃,三路大军总计15万骑兵。此次北伐行动,明军官兵民夫等前后死者40万人。朱元璋的战略目标有两个,一个是端掉北元大本营和林,第二个是生俘王保保。
应该说,三路大军都没有瞧得起王保保,一是当时王保保总兵力不到10万人,大多还是撤到漠北的残兵败将,而且粮草也不足。一句话,徐达以及所有的明军都轻敌了。王保保得知情况后,自然十分紧张,手下这么点人,消耗战是打不起的,想取胜,只有一条路只能打运动战,因此,王保保计划将明军引入漠北腹地,将他们的大军断成几截,再围而歼之。
为了达到自己的战略目的,王保保的副将主动暴露方位,和蓝玉在野马川(今内蒙古乌兰察布南部)相遇,毫无疑问,引诱部队被蓝玉全歼,但不得不说的是,王保保的计划正在稳步推进,徐达终于上钩了!认为捕捉到了北元主力,于是徐达命副将合围王保保。因为徐达太想活捉王保保了,就这样,王保保等机会来了。
驻守中军大营的徐达,本来都在等着同伴将王保保的头拎回来受赏,不料等来的却是活的王保保。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明军死伤惨重。幸亏坐镇的是徐达,万分危急之中,徐达能力还是有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命令士兵一边加固营垒,一边收拢败卒,好不容易稳住了局势。但中路军阵亡率已高达25%,几乎是打残了无力再战。
而东路军李文忠等进至阿鲁浑河,北元军队却越打越多,激战之中,李文忠所骑战马中箭,只能下马步战。危急时刻,指挥使李荣将自己的马让了出来,才使得李文忠有余力指挥大军,继续发起冲锋,艰难地赢下了这场战斗,可谓是惨胜。此战过后,东路军也是元气大伤。李文忠的副将——宣宁侯曹良臣力竭而死。曹良臣是洪武年间北伐中战死的最高阶武将,没有之一,东路军也打残了。
唯一取得胜果的,是冯胜的西路军取得了胜利。大败元廷太尉朵儿只巴,原因是他有一个能战的副将傅友德,此人率骑兵一直追杀至沙州境内,俘获大量人畜辎重,方才班师而还。至此,明军在战前预设的两大战略目标都没有完成。
徐达二次北伐失败主要原因就是轻敌,王保保对于明军的侵犯是早有准备,且战略判断准确,王保保在中路集中了优势骑兵兵力,徐达那路五万骑兵,遭遇的王保保和贺宗哲部的北元联军伏击,惨败也是情理之中。这个与卫青霍去病北伐匈奴之时,匈奴没有防备,导致霍去病突袭左贤王部,几乎给其全军歼灭性打击,形成鲜明对比。而明军多次出征军士疲劳,加上一路顺风顺水,导致轻视蒙古,没有做好打硬仗的准备。当然意外的大暴雪大暴雨天气,也导致了明军岭北的惨败。
徐达在岭北之败基本上就是各自为战,没能按照战前制订的策略配合,因此按所遇对手的强弱,命运各不相同。从此之后,徐达的主要任务也变成了驻守北平练兵外加大修长城,明军全线由攻转守。朱元璋也将自己的工作重心放在了内部,直到十五年以后,朱元璋才命蓝玉再次北伐。
徐达作为大明第一明将,之所以历史上的评价比卫青、霍去病和李靖差那么一截,没有能够封狼居胥,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没能扫清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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