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在入京之前,曾犯下一件杀人命案,但他杀了人,并没有逃走,依然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入京。

当然,薛蟠是不着急,但他身边的人可都跟着着急起来,因为杀死人可不是小事,他的舅舅王子腾得了消息,就活动起来了,首先就要薛家赶紧进京避风头。

这薛蟠是个性情奢侈,言语傲慢的呆霸王,从他能纵容豪奴打死冯渊,还跟没事人一样招摇过市可知,他可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

如果你只是眠花卧柳,斗鸡走狗,吃喝玩乐,挥金如土,没有伤害他人性命,别人也不能把你怎么着,谁让你是富家子弟呢?

可薛蟠纵容豪奴杀死了人,这性质就不一样了。即便你没有亲自动手,但豪奴都是得了你的授意才去杀人,他们是你的打手和帮凶,而你是真正的元凶。

从杀人这件事看,薛蟠就已经坏透了。为了抢夺一个丫头,竟然活活把人打死,这样的人,简直就是草菅人命的恶魔。

他倚财仗势,是个被母亲溺爱惯坏了的无耻之徒,然而,薛蟠都这么坏了,曹公却又写他进入荣国府后,“比当日更坏了十倍。”

这是为什么?难道还有比薛蟠更坏的人吗?当然有!你看曹公怎么写的,他说薛蟠自从住进了荣国府,还不到一个月呢,贾府族中的子侄,差不多就认熟了一半,“凡是那些纨绔习气者,莫不喜与他来往。”

真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薛蟠认识的贾府子侄,也都跟他一样,是些纨绔子弟,他们“今日会酒,明日观花,甚至聚赌嫖娼,渐渐无所不至。”

一个“无所不至”,大家可以想象一下,这些人都会干出什么事。你看看贾珍父子就知道了,再看看贾芹贾蔷等人,贾府的这些子孙,干正经事不行,但歪门邪道的个个在行。

什么聚麀之诮啦,什么聚麀之诮啦,什么结交契弟啦,什么爬灰啦,什么娈童啦,什么贴烧饼啦,什么聚赌啦,反正就没有他们不敢干的,甚至是他们的家常便饭。

也正因此,薛蟠被这些贾府子侄给带的,比过去还坏了十倍。曹公为什么把薛蟠的变坏,与贾府子孙联系起来呢?我们看脂砚斋怎么说:虽说为纨绔设鉴,其意原只罪贾宅,故用此等句法写来。

也就是说,曹公就是要把薛蟠的变坏,归咎到贾府头上,为的就是给世人以警醒,而贾府的败落,其实也是因为子孙的坑家败业。

宁荣二公之灵魂托警幻仙子交代后事时,也曾感叹,虽然子孙众多,但竟然没有一个可以继承家业的。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时也说,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划者无一。

回过头来想一想,薛蟠为什么杀了人一点都不害怕,也是因为他背后有四大家族,他知道有人给他擦屁股,所以有恃无恐,这也是贾府的一大罪状啊。

这些笔墨,都是曹公对贾府的辛辣讽刺,甚至,曹公还专门写到了贾府的学堂,早已将祖宗设立义学初衷忘得一干二净,我们看到的贾府私塾,没有朗朗的读书声,而成了烟花场风月地。

曹公能把贾府的败落,归罪到贾府子孙头上,更不要说一个小小的薛蟠的变坏了。这是以小见大,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薛蟠到了荣国府都能继续坏下去,可想而知这贾府的子孙都坏到了什么地步。

冷子兴演说荣国府一回,对贾府的子孙,可没什么好词,无论是贾敬,贾珍还是贾琏,甚至是贾宝玉,乃至整个贾府子孙,还真没几个能拿得出手能支应门庭的。

因此,薛蟠进贾府,不只是曹公欲出宝钗,为后文留地步,他也借此交代了贾府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怜薛姨妈,原本想着母舅或姨爹能拘束儿子,没想到儿子变得更坏了,找谁说理去?

作者:夕四少,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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